道高一丈!
這個所謂的計劃因為元嶽而製定,自然不是為了救他。
稍想一想便能知道,計劃內容恐怕是在元嶽拒絕自殺時,不顧一切將他擊殺。
祝棄深深看了紀觀其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您還真是考慮周全。”
“元嶽與混沌一旦融合,或許會驚動遠古‘混沌’。”紀觀其沉聲道,“我們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元嶽呢?他就該死嗎?”祝棄問紀觀其,也像在問他自己。
紀觀其沒有回答,避開了他的目光。
兩人說話間,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這個小院對抗混沌。一時間天上地下霎時熱鬨,那些風水雷電暫且不提,祝棄能看到以混沌為中心,不知何時蔓延出了大片的蓮花,每一朵花的中間都生出一個小人。此時正呲著尖尖的小牙衝混沌嘶吼;而伴著越來越急的銅鈴聲,一個帶著墨鏡的家夥正動作怪異地朝混沌攻擊。
可麵對眾人圍攻,混沌反倒越戰越勇,場上除了四下亂竄的黑色暗影,還出現了一隻隻翩然起舞的紙鶴,正朝著蓮花中生出的小人狠啄。而對那個戴墨鏡的家夥,混沌甚至根本沒有多加理會,祝棄一眨眼的工夫,那家夥已經摔在地上變成一灘爛泥,原來這人竟然是個泥人。祝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場上局勢陡然一轉——
不知是紀澤出現了失誤,還是混沌用了彆的手段。隻見一道黑影沒入紀澤體內,他猛然發出一聲悶哼,倒飛出一米遠,重重砸在紀觀其麵前。
“法術……失靈了。他在吸收——咳咳!”不及紀觀其詢問,紀澤便艱難開口,話音未落就是一陣劇烈咳嗽,咳出幾口血沫。紀觀其轉動輪椅,俯身查看紀澤傷勢。
祝棄原本躲在紀觀其身後,不想輪椅這一動,倒是把自己暴露出來。而不知是巧合抑或刻意,就在紀觀其剛剛移開的瞬間,一道暗影已經直衝祝棄而來。
眼見避無可避,祝棄心裡暗暗罵了紀觀其一句,還待垂死掙紮,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眨眼之間,他已經被暗影洞穿。
……沒感覺?
祝棄既沒有像紀澤一樣飛起來,也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低頭摸了摸被洞穿的地方,依然好端端的,就像是被風吹了一下。如果不是剛才紀澤摔得如此慘烈,他甚至要懷疑紀澤是在碰瓷了。
“護身符!”紀澤恍然大悟,“隱機者的護身符!”
祝棄看向仍被圍攻的混沌,那張臉依舊那樣怪異。可即便元嶽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他的護身符依舊在保護著祝棄。
紀澤退下後,場上其他人壓力大增。短短幾分鐘,又有幾人被暗影擊中,奪去了法術。
如今,隻有祝棄一人能平安接近混沌。
紀觀其轉頭麵向祝棄。正要開口,祝棄使勁搖頭“我為什麼要幫你們對付他?”
他心中還存在著渺茫的願望,如果混沌贏了,元嶽依舊可以活著。他們依然還有希望。
“他不止在吸收其他人的法術,也在與元嶽融合。如果再不阻止,元嶽的意識將會徹底消失——”
“嘭!”
這是房門被撞開的聲音,一直沒有露麵的薑半夏跌跌撞撞從屋內走出,扶著牆壁正朝這邊磨蹭。
祝棄看得心驚肉跳,薑半夏現在的樣子足足去了半條命,若是被滿院子亂竄的暗影打到,恐怕凶多吉少。救人要緊,他仗著自己不會被法術所傷,便繞開眾人跑過去,攙扶住受傷的薑半夏。
“我給你找個地方躲躲。”祝棄想把薑半夏扶回屋裡,可薑半夏卻緊緊抓住他的手“隱機者……”
“我知道。”祝棄以為薑半夏沒看清院子裡的形勢,就給她介紹道,“混沌已經把元嶽的身體占了,現在其他人正打他呢。對了,你是被混沌偷襲的嗎?”
薑半夏搖頭“隱機者還有意識。”
祝棄心中一動“他說什麼了沒有?”
“噬心蠱。”薑半夏將一小節拇指粗細的竹管遞到祝棄手中,“把蠱蟲……給他。”
說完這句話,薑半夏仿佛油儘燈枯,歪在祝棄懷裡失去了意識。
祝棄抱起薑半夏,重新踹開房門,暫時將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可捏著手中竹管,他的表情陰晴不定。
薑半夏可以信任嗎?她的蠱蟲,究竟是救人,還是殺人?
祝棄沒有猶豫太久,因為就這點工夫,他抽空往院子裡看了看,發現圍著混沌,裡三圈外三圈已經圍滿了人,紀觀其也已經加入。如果不是元嶽個子高,祝棄恐怕都看不見他的臉。
如果兩人沒有相遇,如果元嶽不喜歡祝棄,他就不會陷入心魔,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境地。至少,他能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是為了眾人犧牲,還是與眾人為敵。
如果元嶽不喜歡祝棄就好了。
祝棄攥緊雙拳,掌心被竹筒硌了一下。他低下頭,目光中流過恍然,最後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他真是蠢,現成的東西在這裡,為什麼要用元嶽冒險?
噬心蠱本就養在他的身上,隻要將蠱蟲養成,再剖開皮肉取出,元嶽自然會脫離目前的困局。
沒有絲毫猶豫,祝棄咬破手指伸入竹筒。指尖微麻的感覺傳來,接著,就是鑽心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