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二郎!
又等了一陣子,見書房還是沒有動靜,兩位衙役還是起身離開了,走之前囑咐了方凝霏一句儘早讓喬二公子去衙門一次把該說的都說清楚了,也免得日後他們再來打擾。她沒法子答應他們能勸說那人配合他們,但還是勉強應下了,隻說會試著勸說他們配合。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屋裡的人故意避開,衙役前腳離開,書房的門後腳就打開了,喬家父子走出來,徑直就走上了涼亭。“喬老爺,喬二公子。”方凝霏趕緊站起身向二人行了禮。“負責曲瀟然案子的兩位衙役來過了,他們希望二公子去府衙一次,把他和曲姑娘的事解釋清楚,這樣也免得日後一再打擾。”
“方姑娘受雇我喬家,也就不是外人了,有些話也就不瞞著姑娘了。”喬家家主一坐下就歎了口氣。“曲瀟然與我家算來也是親戚,她的外祖母是家父的遠房堂姐,一直在江南居住,平時也不太來往。七年前她母親帶著她來到戎城投靠喬家,說來慚愧,家父雖生前提過有這樣一位親戚,但我卻未曾見過,也不敢就這麼認了,所以就把他們安置在城西那邊的一處房子裡。我也並非不講理之人,本就是想弄清他們的身份才好留在府裡,誰知不過一個月光景,他們已不在我安排的房子裡了。”
“三年前爹讓我去樂館走走,正巧趕上了她初登台。那會兒她已經和剛見到的時候不一樣了,眉眼裡儘是風情,古琴也彈得極好。要不是看見她手腕上的紅痣,我都不敢相信這人是我認識的曲瀟然。所以我直接就砸錢買了她一夜,想好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從爹給他們安排的住處離開。
“她沒想到會是我會認出她,看我的眼神有點怨恨還有點絕望。她告訴我她一直就勸她母親彆來戎城,她母親說現在世上隻有這兒才可能收留她們母女。結果她們拿出了外祖母的信物,卻還是被懷疑了,還送去了城西居住。她母親本來身體就不好,一路舟車勞頓,住的又是環境極差的地方,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她一個孤女在那邊必是受儘欺淩,要不是聞心亭的崔媽媽好心收留,找人教她琴藝,讓她在今夜一舉奪魁,都不知道她還要忍受多久孤苦的生活。”
“這麼說來,二公子還是個有情有義之人,而並非城中百姓所說是一個忘恩負義,與女子糾纏不清的浪蕩公子嘍?”方凝霏看了喬瑞軒一眼,那眼神和她說的話完全對不上就是了。“既然二公子已經認出她,為何兩位卻不將那位姑娘接回府上居住?樂館並非青樓,多是苦命女子為討生活而不得已為之。憑喬府在戎城的地位,隻要你們願意援手,我想聞心亭也不敢強行把人留下,不是嗎?”
“你當我們是什麼人!看見有人混跡那種地方而不施以援手?我說了,我可是日夜在聞心亭勸她,讓她跟我回來,但她就是不聽,還說我們喬府家大,容不下她這樣在樂館彈曲的女子,讓她自生自滅就好。你說這是什麼話?我都低聲下氣了,結果她就是不領情。虧我還在特地花了幾千兩銀子包她兩個月的場,結果每日也就聽她彈曲子,來來去去那就那麼一首《孤雁南回》,聽的我都膩味了。”喬二公子頗為不爽地掏出扇子扇了幾下。
“曲姑娘隻彈那一曲?”她曾聽聞各家樂館青樓為了可以長留住客人,總是要求裡麵的姑娘多學幾首曲子,有些條件的還會專門請人回來給姑娘寫獨曲,不至於和其他地方彈得一樣。這戎城裡有名的樂館也不止聞心亭一家,他們倒是肯讓擔當自家門麵的頭牌姑娘隻學一支曲子,也還真是有些獨樹一幟了。“敢問二公子,可知這支曲子來曆和意境?”
“這我倒是知道。那時我在她屋裡住著,見她時常對著一張畫發呆,其實那畫上也沒什麼東西,就遠處畫了幾座山連在一起,近的地方畫了棵樹,然後一直鳥從近的地方往遠的地方飛。我笑她說這畫醜,山這麼高這麼多,那鳥能不能飛過去都是問題,還不如留在原來的地方。她說大雁南飛是念舊,無論多遠總是想家的,縱使回去的路上千山萬阻,也不會攔著想陪伴家人之心。我說山後麵既然是家,那得多幾隻鳥的身影才行,不然看著不就跟回去了連家都沒有一樣嗎?她聽我說完就愣了,還說什麼是啊就算回去了也沒有家了,然後就哭了,一邊哭一邊彈琴。你說她是不是那會兒就有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