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二郎!
季辭安這一當細作就是七年多,就跟他對肖梓麒所說的那樣,這些年裡他給霒燊國傳遞的消息,幾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情報,像是來了哪位將軍成為新的駐地將領,又像是朝廷哪位大臣奉命犒勞將士。乍看起來他做了一個細作該做的,對敵國出賣了軍營的事,但實際來說這些也都不是什麼秘密,他們那邊知道也就早晚的事而已。
霒燊國這頭應該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並沒有計較他這種行為,偶爾還會送一些珍貴的食材藥材給他,讓他好好照顧家中年邁的父母。一邊是軍營裡完全沒有變化的生活,另一邊是對他時時關心又不勉強他做事的敵國,就算他本來打定主意絕不出賣,心裡對兩者的態度到底漸漸有所偏差。
之後黃冼奉命成為新一任的駐地將領,副將則是與他一起長大的萬宵,他們雖然隻帶了大約幾十個人,卻都是跟在他身邊很久,也知根知底的士兵。而且和先前他接觸的駐地將領不同,他們一過來就重新整頓軍隊,每日的時間安排也全都重新調整了一遍。
剛開始習慣於以往訓練的士兵,對這件事可以說是怨聲載道,他們原本的訓練就已經快考驗人的極限,現在新的操練有過之而無不及,讓他們快連休息的時間都沒了。試想在這樣的前後對比之下,幾個人可以沒有任何怨言,更彆說是堅持著把新的安排順下來,獲得那些將領認可這種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了。
不過這樣的心思在軍營裡也就停留了三個月,第四個月起因為大部分人都習慣了新的時間表,一個個精神抖擻地自是不用說,反應力、敏捷力等等跟之前完全不是一個水平。身體素質有了看得見的明顯變化,士兵們自然從本來說怨言的狀態,變成了明裡暗裡對將領的各種誇讚,更有甚者按照自己的情況把時間表,往嚴苛的方向又調整了一下。
軍營這邊的變化不僅他們自己有感覺,敵軍那邊似乎也察覺到了,每隔三至五天就想法設法和季辭安聯係一次,對他那近乎模棱兩可的態度也不再有包容之心,強硬要求他把軍營裡的安排泄露給他們知道。為防有其他人得知他的身份,很多想從他口中知道的隱秘,都是用極其隱晦的方式說的,而他也就借著這個由頭,把調整前的操練時間給了對方。
很少人會無條件對另一個人好,尤其還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既然季辭安沒有按照說好的給敵軍傳遞消息,肖梓麒自然不可能往他家送禮。前者家中雖不明白為何總有人往家裡送這麼貴重的禮物,但家中老人的身體一直孱弱不堪,這些藥品剛好能幫上老人恢複,也算是很不錯的一件事了,現在突然這麼斷了,肯定有諸多不習慣。
藥品斷了直接影響的就是老人的身體,家裡看老人的身體變差了,直接就把責任算到了他的頭上,吵鬨著讓他馬上去找對方討要藥材,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不及老人的健康重要。季辭安一方麵被他們吵鬨的頭疼,另一方麵也確實沒辦法對老人的情況視而不見,隻能主動聯係肖梓麒那邊,希望對方可以再幫他一次。
“我霒燊國沒有貴國那麼富饒,之前給你家送的那些可以說全是貢品,要不是我們二皇子殿下願意結交你這個朋友,你家裡怕是連看到的機會都沒有,更彆說是給你家中老人續命了。”說完這些,肖梓麒語氣一轉,又是一副擔心他的麵孔。“都說人生在世必須以孝道為先,你忠於朝廷是好事,但如果因此害家中長輩出事,恐怕你家裡不會輕易放過你吧?”
他說的確實是季辭安最為頭疼的問題,他也是因此才不得不來這裡求他,可也越是這樣的情況,他越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我知道這些年你對我家真的很好,時不時就送些我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東西來,也是托你的福,我祖父才能化險為夷。所以一直以來你讓我辦的事,我能辦的都儘量幫你辦了,沒有跟他們透露過你們的存在。”
“肖將軍我知道你們誌向遠大,軍營裡那些士兵們私底下討論的事,跟你說的也都沒什麼區彆,朝廷這邊確實亂得很難讓老百姓過好日子。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祖父的命和邊境安定哪個我擔不了責任,我真的不想在這兩個裡麵選一個。”能讓七尺男兒痛哭的事不會太多,但在今天這樣的選擇麵前,季辭安終究還是憋不住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