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他用英語回答。
就在這時候,走在小女孩後麵的人也追了上來,然後滿麵歉意地看著桂永浩,用英語對他道歉。“對不起,先生,非常不好意思……小孩子總喜歡到處亂跑,請你諒解她的冒犯。”
“哦,沒關係,這不是什麼大事。”桂永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請不要苛責她了。”
一邊說,他一邊從衣兜裡麵拿出手絹,擦拭了一下手中的酒液,而朱夜走走到了他的旁邊。替他整理了一下袖子。
“容我介紹一下,我是法國大使館一等秘書,皮埃爾杜梅納,這是我的夫人奧棠絲。”他指了一下自己旁邊的婦人,接著,他又指了指這個孩子,“這就是我的女兒愛米麗。我們今天原本是想要帶她過來透透氣的,真沒想到她一過來就到處亂跑,給你添麻煩了。”
“excezoi。?”小女孩兒又怯生生地對桂永浩說了一遍剛才的話,看來平常的家教非常嚴格吧,懂得禮數。
“我夫人和女兒都不懂英語,她是在跟你道歉。”皮埃爾杜梅納秘書為女兒解釋。
“沒關係,不要再道歉了,小姑娘。”桂永浩溫和地向她笑了起來,“好好去玩吧。”
在他的笑容之下,一場小小的風波也就此平息。
“我們乾一杯吧,先生,慶祝我們克服了這一點小小的不愉快。”皮埃爾杜梅納從旁邊的桌子拿過來一杯酒,同樣笑容滿麵地看著桂永浩,“乾杯!”
“乾杯!”桂永浩也再度拿起了酒杯。
在碰了杯之後,兩個人之間再也沒有了隔閡,乾脆隨意地攀談了起來,而他的夫人和女兒則走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坐著休息。
“在這裡看到一個東洋人可真的不容易。”皮埃爾杜梅納打量了一下桂永浩,“老兄,你是做什麼的?居然會被他們允許進來。”
“我……我是為占領軍司令部服務的,所以他們給我這樣的殊榮。”桂永浩回答。
“那你應該是為他們做了不少貢獻了,為你再乾一杯!”皮埃爾杜梅納又拿起了酒杯,和桂永浩碰了碰杯。
又喝了一大口酒之後,皮埃爾杜梅納長歎了口氣,“老實說,在離祖國萬裡之遙的地方工作,真是容易讓人心情鬱悶,我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說服夫人允許我帶女兒過來,不然我真怕受不了這裡的日子了。”
“你的女兒非常可愛。”桂永浩發自內心地說,“我想她應該給你帶來了不少安慰。”
“是啊!說的太對了!”一提到女兒,皮埃爾杜梅納似乎就來了精神,“我這輩子經曆了太多倒黴事,還進過戰俘營,但是隻要有了這個女兒,我就可以認定自己是最走運的父親了……哈哈哈哈……”
他一邊說一邊笑,臉色有些發紅,似乎有點不勝酒力的模樣,本來他的英語就帶了點口音,現在更是模糊不清。
戰俘營……桂永浩想起了什麼,然後就沒接茬了。
法蘭西在戰時被德國人打得慘敗,就連國土都被暫時占領過,這個瘡疤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國恥,某種程度上還是禁忌,他喝高了這麼亂說,桂永浩當然不可能那麼不知趣,非要在人家麵前去揭這種瘡疤。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都是平常的家常話。
不得不說,這位皮埃爾杜梅納秘書是一位相當風趣幽默的人,而且因為在各地擔任外交官的緣故,見識十分廣博,所以說話妙趣橫生,和他天南海北的閒談,桂永浩也心情放鬆了不少,一下子都快忘了自己來到這裡本身的使命。
就在他們攀談之間,朱夜恭敬地侍立在主人的身後,一言不發。
當然,她的注意力卻沒有因此而降低,一直都在大廳當中四處搜索,不放過危險的痕跡。
因為剛才的風波,她下意識地多注意了一下那對母女,不過此刻她們兩個人正在一起用法語聊天,雖然聽不懂是在說什麼,不過朱夜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
正當朱夜準備觀察彆的地方的時候,從小女孩兒手腕上閃動的細小光線,突然落入到了她的眼簾當中。
如果是常人肯定注意不到這種微不可查的輝光,但是敏感的朱夜並不一樣。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
似乎是個寶石手鐲。
按理說一個小孩子戴上手鐲似乎也沒什麼不對,不過短短的一瞥卻讓她對這個手鐲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微不可查地移動了一下,借著黯淡的燈光驚鴻一瞥,又看了看女孩兒藏在袖子下的手鐲。
好像什麼地方見過一樣的感覺。
到底是哪裡呢?
朱夜在腦海當中急速搜索。
吊墜!
從維羅妮卡赫洛娜女士那裡要過來,然後給太融寺華宵戴著的吊墜,就給她帶來過這樣的感覺。
雖然一個是手鐲,一個是吊墜,形狀和用途完全不同,但是卻給了她差不多一樣的感覺。
那吊墜是維羅妮卡用來遮蔽自己氣息的道具。
不對勁……
朱夜馬上湊到了正在談笑風生的主人旁邊,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麼了?”談興正濃的桂永浩轉過頭去看著麵色凝重的朱夜。
然後突然,他什麼也看不清了。
大廳裡麵的燈全都滅了。
接著,他腳下的地毯驟然劇烈地搖晃了起來,仿佛整個大地都在哀鳴,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