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從普通的羽林郎一路升至羽林軍管事的,很有些能力,李越本人也欣賞他的赤子之心,給了他機會。但這人性格過直,不適合在京城官場裡做事,倒應該上戰場殺敵。
比如說審人這件事上,李越就沒見過審下來毫發無傷的。
犯人是個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被捆得嚴嚴實實,卻衣著麵容整潔規矩,正閉目養神。
“你找廷尉領幾個人,一起查他的背景,儘快告訴我。還有,黃賁那裡你盯緊一點,有異常立刻拿下。”
聖上揚揚手指“你們先出去吧。”
沈穆清便帶著人恭敬退下了,沒多問,也不懂再多說幾句邀功。
偏殿空了之後,李越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懶懶散散靠著扶手。他心裡有火,但越有火越不發作,怒氣順著血液在周身滾過一遭,又被強行按下。
“誒,把你之前說的那段話再重複一遍。”
男子終於睜開眼“李懷安呢,他怎麼不敢過來?”
語氣正直得像殺敵報國的將士,就差在背上紋個“精忠報國”了。
聖上聽見那個名字,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仍然好聲好氣道“想見他?那你先說一遍,朕聽了再考慮考慮。”
男子覺得自己被戲耍,氣得咬牙切齒“李懷安是罪人,是逃犯!你看著吧,北魏過不多久又會打進來的,這次彆說一半的國土了,連京城也會淪陷的。你和李懷安死無葬身之地是小事,但無辜的百姓也要為你們陪葬!”
李越點點頭“嗯,口才不錯,練了很久吧,誰教你的?”
“皇帝小兒還想審我?”他笑得扭曲,“包庇罪人,你和李懷安同罪!”
聖上瞧見幾顆唾沫星子飛到他腳邊,惡心得直皺眉。他站起來,在房間裡溜達,這看兩眼那看兩眼。把人晾了好一會兒,才一臉可惜地站到他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三次了。”
這畜生竟然三次直呼皇叔姓名,他有什麼資格?
“本來朕一次都不能忍,可太上皇教朕要寬厚愛人。可惜了,這裡什麼都沒有,該讓沈大人留一把刀的。”
李越抬起腳,隔著空氣估量了一下“一次卸一個關節,怎麼樣?”
說完便朝男子右肩狠狠踢了一下,他會武,又尋了關鍵地方,那人的右胳膊咯啦一聲就卸下來了。若不是還被綁著,這會兒已經像沒有骨頭似的無力垂著了。
男子慘叫聲乍起,不住地倒吸涼氣。
李越幾乎沒停頓,又朝他左肩和下巴各來一下。
“你這人也是有趣,口口聲聲為了百姓,怎麼不見你參軍?嘴皮子倒是利索,去赤餘好了,去跟那些人說,讓他們彆發兵?”
男子下巴也脫臼,話都說不清楚,況且他忙著喊疼,也聽不清皇帝說了什麼。視線裡除了一層淚花,就隻有皇帝的玄色衣角,所以也沒看見他的冷笑。
“朕沒打算審你,自然會有其他人撬開你的嘴。把你叫過來隻是想教你說話之道而已,勤政愛民事必躬親,朕可是個明君。”
李越笑得如同真的明君一樣,和藹大度,隻是怎麼看都有股輕蔑的意味。
他走過去一把推開大門,朝守在門口的沈穆清道“沈卿進去抬人吧,讓他先這樣在牢裡待幾天,彆大發善心。”
沈大人愣了愣,進去之後才明白聖上什麼意思。
他們這位陛下果然有暴力傾向。
和他一起進去的羽林郎根本不知道從何處下手,雙臂碰不得,一碰那人就喊得跟殺豬似的,左邊臉頰也腫了一大塊,上麵還有個鞋印。
最後他們是抓著男子的後領將人拖走的,一出敦化殿,聖上早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