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又在跑路!
李懷安說完之後立刻忐忑起來,卻帶著一股倔勁看著李越。
不去怎麼了,同在皇宮中,文宣殿就比凝華殿安全很多嗎。
李懷安知道自己在發脾氣,他越來越發現自己沒有了長輩的架子。在侄子麵前,他反而成了一直被照顧被容忍那方,像個小輩。
李越的容忍在皇叔麵前幾乎沒有邊界,他也不覺得自己是在容忍,遂皇叔的意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這一回不是什麼小事,比起遂心意,他更不願意讓皇叔冒險。
李懷安不聽話,他也就放任自己的衝動,賭起了氣。
“不去也罷。”
既然皇叔不讓他親自守著,自己又乏術,那就隻好多派些人守著他了。
聖上轉頭吩咐“王勤,讓賀遷從凝華殿裡給我趕緊出來,人都送到了還留在那裡做什麼。”
叔侄二人沉默對峙,王勤讓幾個內侍跑著去傳喚賀小將軍。
李懷安眼睜睜看著對方在自己麵前撕下了懂事聽話的麵具,宛如朝堂之上玩弄政權的暴君。
賀遷沒一會兒就來了,一看這陣仗便知道又有苦差事等著自己。
月色照著李越的臉,略顯冷淡“賀將軍,你去調一千北軍,好好守著凝華殿,務必保證太上皇安危。”
“李越,你適可而止!”
李懷安沒想到侄子能氣到這份上,兩人的關係重回冰點。如同在管州行宮一般,為了所謂安全,把他一層層禁錮起來。好像除了人身安全,沒有其他東西更加重要。
李越的手還落在皇叔肩上,又幫他壓了壓衣領,免得夜間冷風灌進去。
“您不是說我監視嗎,侄子隻是聽您的話罷了。”
看著皇叔受傷的神情,到底還是不忍,添了一句“我想您好好活著,好好留在我身邊。”
收回手,轉身離開了。
李懷安留在原地,遲遲未緩過神來。這樣的李越對他而言太過陌生,以前的那些小動作至少還要背著他,如今卻當著他的麵玩皇帝那一套。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朝中大臣會對一個二十一歲的青年如此忌憚。
往常李越在他麵前事事恭順樣樣貼心,不過是自己的特殊待遇罷了。
“太上皇,還請回殿休息。”
賀遷到底是為李越辦事,為人臣子,服從也是無可奈何。
一個皇帝,一個皇帝他叔叔,兩人吵起架來少不了折騰,他也不想被卷進來。明明琴瑟和鳴,這又是何必呢。
李懷安腳下虛浮,愣愣地回了凝華殿。
恭睿王的傷口已經包紮好,性命是保住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他在桌邊坐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什麼,回過神來,叫住門口正欲離去的賀遷。
“賀將軍!”
賀遷停下腳步,回過身來。
太上皇皺眉道“你去提醒聖上,李行微背後有人指使,讓他小心一些。那人本事不小,很有可能是個年輕人。”
吵架歸吵架,李懷安還是要顧全大局,更要顧及對方安危。
他走回來的路上也想通了,不過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兔崽子,年輕氣盛再平常不過。管得寬沒什麼,患得患失也沒什麼,往後日子還長,總有辦法把他那些毛病磨掉。
賀遷愣了愣“您怎麼知道是個年輕人?”
太上皇看了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李行微,歎了口氣道“他喜歡那個人……我不太相信他能喜歡上哪個糟老頭子。”
他垂在身邊的手僵了僵,不自覺蜷起指尖。
這傻兮兮的王爺還有喜歡的人?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街上撞見哭過的恭睿王,混沌迷茫,倒真像是為情所困又受良心折磨的樣子。
遲疑問道“那恭睿王遇刺……是那人想滅口嗎?”
李懷安點點頭“看樣子是。”
賀遷有些回不過神。怎麼就喜歡上一個冷血無情的亂臣賊子呢,這麼一個人,竟然連對方的心都捂不熱嗎。
卿本佳人,奈何不臣。就連看人的眼光也不怎麼好。
他無奈笑了笑“臣這就跟陛下彙報,告退。”
賀小將軍出了凝華殿,往禦書房走。夜晚的宮城安靜得有些過頭,不像宮牆外麵的世界,熱鬨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