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又在跑路!
魏國和赤餘雙方都默認這場是決勝之戰,死傷無數,也沒人抽得出時間緬懷戰亡之人。
戰場上的時間比其他地方流逝得更快,周圍的人倒下隻在一瞬間。箭矢橫飛,屍體遍野,魏軍攻到城門外似乎也隻在眨眼之間。
延州城門禁閉,赤餘沒再派步兵出來,而是在城牆上加固防守。從城牆上拋下大石,潑灑火油,魏軍的雲梯即便殘存下來了,將士卻難以登上去。
但擋住了雲梯的攻勢,卻還有魏軍的弩箭手時刻瞄準著他們。
沒有誰真正占上風,雙方都很吃力。
人聲嘈雜,卻有更大的響聲突然響起,蓋過所有嘶吼痛呼。
魏軍已經攻到城門處,其間數十人合抱一個石錘,正在撞擊城門。
城門高三丈,門扇又極其厚重。加之門後赤餘士兵也正奮力抵抗,魏軍數十人合力竟也難以將門撞開一條縫。
沉重的聲響傳遍了整個平野,像是數萬人心中發出來的低沉呐喊。
李懷安染了一身的血,幾乎筋疲力儘。四周的人比一開始少了許多,空曠原野和高聳城牆在他眼前展開。
他抬頭望了一眼日色,白慘慘的太陽已經下落至地平線,燃燒著最後的餘暉。
方才在混戰中戰馬早已被他舍棄,此刻站在地麵,雙腿竟有些乏力。
渾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他不敢妄動,生怕再邁出一步便會摔倒。
李懷安收回視線,在前方尋找,終於隱約看見了李越的身影。
兩人自從開戰之後便失散在人群中,即使知道對方就在不遠處,卻也望不見找不到。
李越並不比李懷安好多少,提著一把沾滿血汙的刀站在城門正前方。
箭雨在城門處落下,密密麻麻射向撞門之人。一些持盾的士兵整齊地守在周圍,紛紛舉起盾牌,替撞門之人擋住紛紛而來的長箭。
聖上站在外麵,也被赤餘弩箭手瞄準,卻沒人能為他持盾攔箭。戰爭之中,哪有那麼多人專心護衛天子。況且他也不想要,有這力氣保護他,還不如多去殺敵。
李越舉刀斬箭,長刀在空中翻舞,便攔下許多箭矢。
先前出城的赤餘步兵也都向城門圍了過來,打算阻止他們撞擊城門。李越他們除了要攔住上麵來的攻擊,還要攔住那些步兵,以免他們越圍越近。
然而赤餘的弩箭手似乎無窮無儘,即使魏軍箭手射殺了許多人,城門上落下的箭和巨石並沒有減少。
聖上扭頭下令“全都去撞門,快!”
賀遷正在不遠處清剿敵軍,聞言從一個赤餘士兵腹間抽回刀,看了看身後情形。
一看便心急,朝李越吼道“誰他娘準備的石錘,不夠重!撞得開個屁!”
聖上左手臂中了一箭,幸好擦過臂甲,箭尖拐了個彎,隻在他手臂上劃了一道口,沒紮進肉裡。
他也不耐煩,喊了回去“你吼個屁!還不是你準備的!你蠻力大也給朕過去,撞不開朕馬上一刀捅了你!”
“他娘的……是哪個孫子跟我說延州城門隻有兩丈高,老子回去不砍了你腦袋祭天。”
賀遷罵罵咧咧收刀入鞘,朝城門跑過去,對著持盾的士兵道“兄弟給我開個口,讓我進去撞門。”
方才聖上下令之後,也有不少魏軍士兵過來城門這邊,加入撞門隊伍。
賀小將軍氣沉丹田,喊道“我數一二三,兄弟們給我拚了老命用力!”
“一——二——三!”
石錘撞上城門的聲音比之前更敞亮。
李越略微放下心,轉頭專心對付這邊圍過來的赤餘殘兵。
可頭上的箭雨也沒消停,這裡的魏軍人手又比剛才更少,他有些乏術。
正吃力地一邊砍人一邊躲箭,便聽見身後有人跑過來。他下意識揮刀轉身,卻在看清來人後猛地收手,把自己帶了個趔趄。
“皇叔!”
李懷安手上還拿了兩個盾牌,都是路上撿的,直接塞給他一個,恨鐵不成鋼道“小兔崽子你會不會保護自己!不會就滾回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