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恪頓了頓,又道“太上皇,等陛下回京臣想告個長假。”
李懷安本來正聽得點頭,突然聽見丞相告假,也於心不忍。隻得先答應下來,點頭道“年輕有為,年輕有為。”
王勤把茶沏好,用托盤裝著給他端了過來。李懷安拿起來慢慢啜了一口,才算順了那口氣,奔波的勞累緩了些。
“齊大人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齊恪也不像以往那些詬病他能力的大臣,利落告退,安安心心把政事交給他。
李懷安屏退了王勤,獨自一人坐在禦書房內,一邊喝茶一邊暗忖。
楊閔算造反的人中膽子大的,敢勾結外族,用戰爭來交易皇位,也是沒有良心的一號人物。
這樣的人死是不夠的,得達到以儆效尤的作用才行。
第二日,朝中難得早朝,與造反風波無關的大臣們一早就進了宮,在修繕了一半的敦化殿裡麵麵相覷。
敦化殿自李懷安離京時便開始修繕了,然而那場大火燒得旺,要恢複成原來的模樣還時日甚遠。
眾人頂著屋頂一個大窟窿,風直往下灌,太上皇的聲音也被削弱了許多。
李懷安重返朝堂,雖說是臨時的,也有些不自在。風聲吵得厲害,他拖著又重又繁複的朝服走下去,站到一眾大臣麵前,清了清嗓子。
“聽聞諸位想去凝華殿找孤,為了讓你們少跑一段路,今日孤便代聖上來上個早朝,把這段時日該解決的事一並處理了。”
不得不說,想造反的人往往都很有主見。要麼鋒芒畢露,要麼不把君主放在眼裡。逆黨一清,這朝中剩下的大臣李懷安是越看越順眼。
聽了他的話,紛紛上奏,有秩序有禮節,也不跟他吵架。
奈何太上皇本人不知道自己當初放的那一把火有多大聲勢,在場的本就沒過分野心,聽了他領著兩千羽林軍抵抗上萬叛軍的事跡,便愈加對他刮目相看。
把叛軍造反的性質定下來沒花多長時間,造反之人其罪當誅,楊氏和孫氏父子是逃不脫死罪了,其餘叛黨自有廷尉率人定罪。
太上皇背著手,一邊來回踱步一邊聽群臣上奏。過了許久,總算有人單獨提到了楊閔。
是位年輕人,對他來說是生麵孔。年輕人朝他行禮道“楊閔罪大惡極,致赤餘發兵,屠殺無辜百姓,應當處以重刑。”
李懷安無意專門讓人血肉橫飛,卻還是想聽聽看年輕人的見解,便問道“什麼重刑?”
“極刑。”
他看向年輕人,有著一張冷漠無波的臉,垂眼看著地麵。
彆成了下一個楊閔。
李懷安腦中閃過那些極刑的描述,無論哪一種都令人不太舒服。況且本朝自二三十年前起,便不再使用極刑了。
“抄了太尉府,讓楊紹元跟著他兒子一起遊街示眾,示眾完再到西市斬首。給其他人長長記性,極刑這種隻能折磨肉體的辦法倒不必了,對大家也沒什麼好處。”
說完又看了一眼那年輕人,沒什麼反應,倒還挺沉得住氣。
事情商量得差不多,李懷安大袖一揮讓散朝。
離開凝華殿時交代王勤把丞相叫過來跟著。過了片刻,齊恪趕了過來,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主動道“那是新上任的議郎,腦子轉得不錯。”
太上皇笑了一聲“人腦子裡指不定在想楊閔死得可惜,多留意些,幾十年後或許又是另一個亂臣賊子。”
然而幾十年後的事情沒人說得清楚,眼前要解決的是現在這個逆臣。
行刑的時間在五日之後,他得趁這兩天去看看李行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