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鳳霖停住步子,好看的眉頭立馬擰成麻花,“這麼上杆子倒貼真的好嗎?我親自去接?你是嫌我還不夠丟臉是嗎?”
楊定州摸了一把沒幾根毛的腦袋,嫌棄的看著他,“你還有名聲嗎?你還有臉?不是早就被你折騰沒了。給他留個好印象,今後好歹要生活一陣子,不要搞得劍拔弩張的。那天你穿的正式一點,畢竟是見皇族,該有的禮儀還是要做到的。初次見麵,彆讓人家覺得我們楊家沒教養。”
楊鳳霖白著臉,“老楊,你認真的?”
王玉致笑嘻嘻的指指樓上,“我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楊鳳霖扶著額頭,恨不得把楊定州腦門上那僅有的幾根毛給薅下來。
楊鳳霖靠在車上,接過八角遞過來的芒果狠狠的咬了一口,那黃橙橙的汁水流了一手,趙玉成斜著眼罵了一聲粗俗。
楊鳳霖懶得和他懟,誦經聲停了下來,這是早課結束了。
八角拿了浸濕的手巾遞給楊鳳霖擦手,楊鳳霖將芒果核扔進八角手裡的小竹筐內,順手又拿了一個蓮霧。
八角苦著臉,看著越來越光亮的天,“少爺,您可彆吃了,待會七殿下就出來了,您趕緊擦擦手,整整衣服。”
楊鳳霖哼了一聲,嘴裡一點沒停,從天沒亮就在這裡等著,等了幾個小時了還不能吃東西?他又不是鐵打的。
這麼想著卻忍不住看著對麵來接人的皇室近衛隊。
就這麼一輛小破車,近衛隊人數連小隊的一半都沒有。零零落落七八個人,公主出去逛個街都比這規格高。
厲染啊,厲染,你還是個皇子呢,連我這個賣煤出身的都比不上,擔著皇子的名頭還有啥意思。
伸了一個懶腰,將啃了一半的蓮霧扔進小框裡,讓八角拿了半個西瓜,拿著銀勺子就吃了起來。
八角抬著手,快哭了,您老人家是來接人的還是來野營的?
“少爺,您注意下儀態。我聽說七殿下雖然長時間住在伽藍殿,見過他的人很少,但有傳言他性格端方,相貌妍好。您好歹給他留個好印象。”
楊鳳霖吸了一嘴的西瓜汁,“相貌妍好?一個男人相貌能好到哪裡去?傳言你也信!傻不傻!”
八角被堵了個無話可回,隻能委委屈屈的蹲下來整了整他的紗籠。
楊鳳霖還在心裡吐槽八角的天真,不遠處的塔門已經緩緩打開。
楊鳳霖捧著半個西瓜,若無其事的舀了一大進嘴裡。清晨的太陽光亮,塔門連接地麵的小路上,一個穿著煙灰色伽藍褂的身影不疾不徐的沿著台階下來,下來的方向背陰,兩邊的大樹遮著猛烈的日光,隻有樹葉間的縫隙中漏下點點光亮,打在來人的身上,隱在他的背後。
楊鳳霖含著西瓜,忘了咀嚼,身邊的皇室近衛隊已經跪了下來。八角趴伏在楊鳳霖腳邊行了跪拜大禮。
隻有楊鳳霖怔愣的看著越來越近的修長身影,一身洗的發白的煙灰伽藍褂,袖口上已經有了破損的毛邊,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順著夏日的熱風縈繞在楊鳳霖鼻尖。楊鳳霖視線上移,映入眼簾的側臉在晨光中帶著淡淡的光暈,他從來沒見過長得如此乾淨的人,站在那裡如同皎月星辰脫離塵世間。光潔的額頭中間一枚醒目的伽藍印,那是皇室子弟廟裡修行的標誌。
楊鳳霖覺得衣襟濕濕的,反應過來一摸,原來是含在嘴裡的西瓜,來不及吞下的汁水滴在了白色真絲上衣的前襟。
急著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嘴裡的西瓜還來不及吞下去,那側臉的主人緩緩側過身,一雙清朗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
楊鳳霖怔愣了,腦袋裡彭的一聲炸的亂七八糟。傳說果然誤人,妍好?一個妍好怎麼可以概括他此時的驚豔。
陷入震驚中沒有回神的楊鳳霖,沒有注意到對麵微皺的眉頭。
隻這一眼,雨化春風。
那天,厲染穿著伽藍褂穿過點點餘暉,走進了楊鳳霖眼中的萬丈紅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