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沒劈下來,被人生生擋住了。
厲諍抬眼一看,厲染沉著臉,那深沉的眸子看的人後背直發涼,
“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清冽的嗓音冒著絲絲涼氣,周圍人連喘氣聲都不敢太用力。楊鳳霖驚訝的轉過身,差點碰上站在他身後的厲染,兩個人眸子對上,因為站著太近,楊鳳霖朝後退了兩步,這檀香味聞的他頭發暈。
尷尬的咳了兩聲,見到一邊的八角在那擠眉弄眼的。
得,這戲唱不下去了。
厲染鬆了手,厲諍捂著疼痛的手腕,這是第二次了,被鉗製一點反抗的力道都沒有。
楊鳳霖笑眯眯的攬著厲諍的肩頭轉了個身,厲諍掙紮著想甩開,甩不了。
“彆以為女王走前沒立下王嗣你就能把著皇室的主事權一輩子,說到底你父親也不過是老國王在外頭一夜風流的意外,要真比起來你的血統可比站在你身前的七皇叔差多了。議會最看重什麼?血統。沒錯,我楊鳳霖賣煤出生,身份低賤比不得你們這些血統高貴的皇室子弟。可我有錢啊,你們缺什麼我有什麼。我楊鳳霖的確沒什麼了不起,可誰讓我有錢呢,誰讓我楊家有著全國唯一的船隊,有遠洋貿易權呢。”
楊鳳霖抽回手,拍了拍,猶如撣去雙手上的臟東西,
“他厲染就算無權無勢,也有我罩著。你們拐著彎的想找他不痛快,也先來問問我。我楊家沒什麼了不起,比不得你們這些金窩銀窩裡頭飛出來的鳳凰,可你們也想想,沒了楊家你們能不能活。”
這話擲地有聲,說出來狂妄可也讓人反駁不出一句不是。皇室現如今什麼境況,明眼人都清楚。
如若不是能給的錢太少,也不會有這麼多侍從冒著險收錢給人傳消息。一個堂堂侍衛長在皇宮裡十幾年,連老婆本都湊不起。
厲諍氣的臉發白,身邊的內務部部長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他彆說了,可厲諍忍不下這口氣!
楊鳳霖氣也出夠了,不想和他們繼續糾結下去,拿過內務官手裡的布頭出了門。楊鳳霖心裡這個暢快,憋了一個月終於舒服了。
雙手插著腰,對著天空深吸了一口氣,剛低下頭就看見厲染那張萬年冰塊臉,楊鳳霖一個不小心嗆得口水差點從鼻子裡噴出來。
厲染見他剛才那神氣樣,再看現在這狼狽身形,這是一個人嗎?
“你剛才故意想激怒厲諍,剛才我不攔著,他這一掌下來,你不準備躲?”
楊鳳霖平穩了呼吸,“本想碰個瓷,誰知道你來了,有你撐腰,策略就要變一變了。”
楊鳳霖本就生了一副好相貌,氣質溫和,特彆是笑起來兩個梨渦詭異的有些甜美。厲染越發有些看不透他,“你不必為我做到如此。”
楊鳳霖伸手拉著胸口的襯衣扇著風,“也不全是為了你。如今我們在一處,你吃虧就是我吃虧。雖然我覺得你不是個會吃暗虧的主,但故意苛待你一個月,我不信你沒看出來,你能忍,但我不行。反正我楊鳳霖名聲夠差了,也不在乎再差一些。皇宮裡頭這些人不是你隱忍退讓,躲著就成的,你不說他們隻會得寸進尺。現如今不比從前,早就主不像主,奴不像奴了。”
厲染從袋子裡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他。
楊鳳霖問了一句什麼東西,並沒有接。
“你送去伽藍殿的東西,我會慢慢還你。”伸直的手臂倔強的沒有移動位置,楊鳳霖看那小小一坨,他知道裡頭是厲染的分例。
“我上次跟著你去,看裡頭的小師傅衣衫陳舊,很多屋舍也是年久失修。想著金銀這些俗物擾了佛門清淨,還是送些實用的物件實在。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們楊家出身,但我們楊家也是大善之家,我家老楊也是長年做功德的人,你把錢還我,不是糟蹋了我一番心意。厲染,我楊鳳霖雖然不是個好人,但我沒有害你的心思,你不必處處防著我。”
楊鳳霖對著身後的八角招招手,雙手扇著風準備走回去。
厲染看著前頭一副沒骨頭樣,軟趴趴靠在八角身上的楊鳳霖,眸色漸深,握在手裡的小布包漸漸被汗水浸濕。
侍衛長在厲染身後提了一句,不早了該回了。
厲染沒動,卻想起剛才楊鳳霖在內務部說的話,他厲染就算無權無勢,也有我罩著。
想罩著我呢,多大的心啊。
一聲輕哼,嘴角微微一動。侍衛長在一旁眯著眼琢磨許久,七殿下,你這是笑了呢?還是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