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全推推趙長鬆,“什麼情況?”趙長鬆也是不明白,厲染從楊定州的書房出來,就不對了。
八角縮在一邊端著藥,他這還得進去給少爺送藥呢,七殿下杵在門口他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這可怎麼辦眼看著吃藥的時間就要過了。
七殿下,您既然都來了怎麼不進去呢?
四個人各有各的心思,一個個愁眉苦臉氣壓極低。
直到厲染拄著拐杖朝他們走來。
四人立馬站直了,殿下這是不進去了?這麼著急趕過來就不進去和親王說兩句,都到門口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四人自動往兩邊站,給厲染空出一條小道,趙長鬆緊跟在厲染後頭。
驚聞一聲雷響,餘下三人麵麵相覷,這是要下雨了。
趙長鬆跟著厲染走出楊家,天空中開始落下雨點,趙長鬆伸手擋在厲染頭上,“七殿下,下雨了您要去哪?還是先進去避避吧。”
一顆雨水打在厲染的眉心,順著高挺的鼻梁滑落在緊抿的嘴角,如同一道淚痕。
厲染抬頭看天,幼時他從不信命,後來在伽藍殿拜伽藍殿主為師,在他座下聽佛十餘年,殿主說他會遇見真正的有緣人,他不信,直到遇見楊鳳霖。
鳳霖的女裝,鳳霖進皇室的因由,以及楊家人對自己特彆的討好,這一切都有了答案。
鳳命,一個脫了皇籍的皇子是給不了的。
豆大的雨點變成雨線,厲染拄著拐出了楊家,趙長鬆迎著雨跟上去,“殿下,雨太大您要去哪裡?”
“伽藍殿。”
暗啞的聲音隱沒在瓢潑大雨裡。
楊鳳霖吃了藥趴在床上,“他在門口站了多久?”
八角想了想,“快有一個小時吧。”
說完,心裡嘀咕您都問了多少次了,還問。
楊鳳霖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八角上去搭了把手,楊鳳霖捂著屁股看著窗子外頭的瓢潑大雨越想越氣,“都到門口了還不進來,什麼意思。說句對不起就這麼難!”
八角皺著眉頭,有句話他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七殿下腿骨都被您踢裂了,是不是也扯平了。
一看自家少爺那臉色,和外頭轟轟作響的雷聲簡直不要太配。為了活命他還是裝啞巴的好。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看不清外頭的事物,他家離皇宮還是有點距離的,怎麼不等雨小一點再走。
楊鳳霖越想越煩,一拳打在玻璃窗上,我管你死活!
厲染跪在伽藍殿外頭,那張紅紙送進去又被送出來。小師傅打著傘為他擋雨,“七殿下,您回去吧,師父說不見您,您這麼淋下去是要生病的。”
厲染跪著紋絲不動,天氣已經日漸轉凉,被雨水淋了這麼久,厲染早就凍得臉色發白。
趙長鬆陪他一起跪著,七殿下向來就是硬脾氣,勸不動的。
眼見著這雨沒有要停的意思,趙長鬆急,可急有什麼辦法?伽藍殿主不見,是不能硬闖的。
趙長鬆還擔心厲染的腿,醫生都囑咐儘量少動,這下到好,連著趕路不說,不是淋雨就是下跪,這……
吱呀一聲,伽藍殿的大門打開,一個小師傅走到厲染跟前行禮,“殿主請七殿下進去。”
伽藍殿主殿,燭火通明。渾身濕透的厲染跪在伽藍殿主跟前,喚了一聲師父。
伽藍殿主雙手合十,神情嚴肅,“七殿下何必呢,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事事追根到底。我當年曾問你出伽藍殿可會後悔,七殿下還記得當初的回答嗎?”
厲染將頭抵在大殿的青石板上,“弟子求師父解惑,可能解?”
伽藍殿主將手放在厲染頭頂,“無解。那孩子滿身福澤,能化去你滿身戾氣,你們是命定的緣分。殿下出伽藍殿那刻起,一切因果已定,已無轉寰可能。”
慘白的手指緊緊抵著青石板,“沒有彆的辦法了?”
伽藍殿主念了一聲佛號,“殿下早知答案又何必多此一問。違逆倫常不容於世,該怎麼做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厲染直起身子,白皙的額頭上是磕頭留下的烏青,眼底一片血紅。
握緊雙拳又緩緩鬆開,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沒有剛來時的迷茫。
“隻有成王,讓他成為名正言順的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