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對頭結婚之後!
林初時衝出大門的時候,不過是憑著腦子裡一股熱氣,若是不做點什麼,就會心裡難安,但他其實並沒有想過聶寒真的還會在外麵。
但等他拿著傘,還沒有走出前院,就看到在院外停著的車子的時候,他腳步一頓,腦子又是一白,甚至一時無法思考聶寒為什麼還沒走,隻是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繼續朝車子的方向走過去。
倒是聶寒好像也已經看到他了,車門打開,聶寒從車上下來。
天上細雪飄飛,兩人跨過白色天地,走到彼此麵前。
林初時看著男人走到自己麵前,偏偏腦子裡此時想不起彆的,隻睜著眼睛,有些呆呆地看著聶寒。
聶寒也看著他,先一步開了口“怎麼又出來了?”
又皺起了眉頭,說“傘也沒打。”
說著,從他手裡抽出了那把傘,撐開,罩在兩人的頭頂。
又抬手,將他兩肩的細雪拂去,男人的神色肅穆而認真,仿佛這是一件必須要嚴肅對待的事情。
紛紛細雪被隔絕在了小小一方世界之外,連迎麵的凜冽的風,也好像被眼前麵無表情,總是顯得冷漠的男人用雙肩給擋住了。
林初時看著他,被各種情緒衝擊著,他一時脫口,問的卻是“你怎麼還沒有走?”
聶寒垂著眼睫看他,漆黑的眼裡沒什麼情緒地,他嗯了一聲,說“馬上走了。”
他並沒有回答林初時的問題,這也不是林初時想要的答案,他迅速搖頭,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對方的衣袖,慌張地說“你彆走。”
聶寒沒有說話,隻是低垂下眼睛,看看自己被捉住的衣袖,又把目光移回他。
林初時有些緊張起來,剛剛莊雯和他說的那番話此時又在他的腦子裡回響起來,令他羞恥又慚愧,悔恨又懊惱,幾乎有種難以麵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感覺。
林初時手指微微發白,他咬了咬牙,突然地說“對不起。”
饒是聶寒,大概也沒有料到會突然收到一張道歉卡,一時有些驚訝,又微微皺起眉來“怎麼了?”
林初時避開他的目光,抿了抿嘴唇,說“……剛才莊雯和我打了電話,說了以前高中的事情。”
聶寒目光沉了下來,臉皮隱隱抽|動,露出一種被人揭開傷疤似的惱怒和羞辱。
林初時沒注意,隻低著頭,頸項向下彎曲低垂,是一種悔過的姿態,他說“……我不知道那時候畢堯帶人去找過你,我和他們推薦過你打工的店,但是我不知道,也沒想過他們會做些什麼……是我不好,對不起……”
他語序顛倒,說得也坑坑巴巴,覺得說什麼都好像是在狡辯,隻會令人心生厭惡,他自己都覺得心虛氣短,到最後弱下聲音來,隻是低聲地重複著對不起。
聶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那兩道目光一直落在林初時身上,沉沉的,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林初時低著頭,覺得難堪,覺得懊悔,卻也沒有什麼好掙紮的。
他等著聶寒就當年的事情,向他討回公道,向他發起怒火。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初時看著傘外的飛雪紛紛落下,路邊漸漸已經能夠積起一層白色,他才聽到聶寒說“我知道。”
林初時有些茫然地抬起頭。
聶寒沉靜的目光看著他“我知道不是你,也不是你的錯。”
“你沒必要把他們做的事都攬到自己的頭上,他們做了什麼,和你並沒有關係,我當年,”聶寒說,“處理事情也並不成熟,並不是隻有一個人的問題。”
林初時張了張嘴,沒有想到會這麼輕易得到聶寒的諒解。
“而且,”聶寒一頓,說,“剛才你不是當著他們的麵,承認了我們的關係嗎?”
林初時一滯,下意識想要解釋,“我是想幫你解圍來著。”
“嗯,我知道。”聶寒麵無表情地點點頭,“所以你肯站在我這邊,我很高興。”
……這副樣子可真是看不出你有多高興啊。
林初時這麼想著,心裡卻因為聶寒的話,而開始覺得輕鬆起來,剛才壓在他背上的重重的消極的情緒都向上漂浮起來。
他點了點頭,忍不住露出一點笑容“是啊,畢竟我們現在是命運共同體嘛,肯定要和你站一起的。”
聶寒看著他,眼裡好像也閃過一絲很不明顯的笑意。
雪還是沒停,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過去的前嫌好像天上落下來的雪花,冰涼刺骨,落在了兩人身上,漸漸融成水,又從他們身上流下去,寒冷的感覺還在,但好像也冰涼地清醒了過來。
兩人撐著一把傘站在雪裡,誰都沒有動,看起來傻不說,好像也不覺得冷似的。
其實誰都知道,當年的事情放到現在已經說不清楚,一個誤會解開,也還有無數未說清的心結,但是能解開一個,也已經是在茫茫大雪裡往前邁了一步,有了能夠和解的希望。
至少林初時現在變得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想要更接近對方一些,就算明知道這是塊寒冷的冰,還是想要伸出手去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