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對頭結婚之後!
他們置身於八年後的現在,往回看到八年前,過往的記憶被回溯,發生輕微的扭曲感。
從前那些發生過的事情,聶寒的冷漠和排斥,還存在於林初時的感知裡,但是現在卻突然變成了另一種意義。
林初時覺得有些混亂,他看著聶寒,說“……我一直以為,你很討厭我。”
聶寒抿住嘴唇,臉頰僵硬地繃住。
半晌,他說“從前我做過很多蠢事情,最蠢的是,因為受不了陰暗的自己,和嫉妒的本性,乾脆將喜歡的人也一並推開。”
無法接受存在於自己和那個人之間的巨大差距,承受不了圍繞在那個人身邊的,對自己的無儘嘲諷和鄙視。年輕人的自尊心和自卑心同時存在,甚至大過了一切的意義,而他在這一道上全無經驗,隻憑著天性裡自我防衛,規避危險的本能,將對方視為了要擊穿自己盔甲的洪水猛獸,這讓他更加地挺直脊背,裝作是漠不關心,更甚至將對方的靠近也視作是不懷好意的試探和挑釁,為了自保,而搶先作出攻擊的姿態。
林初時看著他,很突兀地想到了聶寒第一次去他家作客的時候,對他父母說的那些話,當時他隻覺得聶寒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很厲害,現在心裡卻微微地一動,好像被輕輕地戳中了。
他從來沒想過,聶寒能想也不想地對答如流,或許是因為,他原本就不是編的。
他看著聶寒,突然地眨了眨眼,說“所以你是真的,從很早就開始喜歡我了呀?”
聶寒下巴微微僵硬地,仿佛自己被整個剖開了,暴露在林初時的眼前,他不太能忍受這樣的目光,但是他僵著臉,並沒有回避和否認地,他嗯了一聲。
他在漫長的時間裡,遲鈍而緩慢地,漸漸醒悟過來,年輕時覺得比什麼都重要的臉麵和自尊心,讓他到底都錯過了些什麼。
聶寒清楚地記得,在最開始,他們才認識的時候,林初時總是沒頭沒腦地湊近他,找各種理由和他搭話,那會兒對方分明是很願意親近他的。
是他將本有可能發生的一切扼殺在了萌芽之中,而之後再發生的那些事情,他和林初時的關係會變得那樣壞,就已經完全超出他的控製了。
聶寒慢慢地說“其實那次之後,我恨了你很久。”
林初時臉上的傻笑還沒來得及完全露出來,就呆住了。
聶寒說“我一直以為,你的哥哥之所以會專門來找到我,是因為你發現了我,所以讓你哥來警告我。”
“……等等,”林初時不可思議地說,“你以為當初的事情,是我讓我哥做的?”
聶寒抿抿嘴唇,眼神稍微不自在地挪開了一些“……所以我說,是我想錯了。”
林初時張大嘴巴,心裡卻突然一個激靈,他恍然大悟,難怪當年的高中畢業聚會,聶寒出現的時候,會是那樣的一副神情,對他說了那樣一番話。
他一直覺得莫名其妙,到現在才終於明白過來。
是啊,突然被他哥哥找人打了一頓,還被那樣指向性明顯地辱罵,誰會覺得和他林初時無關?就算不是他讓自己哥哥去打的人,但如果不是他自己在他哥麵前表現出了抱怨和厭煩,他哥又怎麼會知道聶寒這個人究竟是誰,又怎麼會找人去教訓他?
“我想,你既然那麼討厭我,那我重新出現在你的麵前,你大概不會很高興,我的喜歡,你可能也沒有什麼興趣。”聶寒說,“我想要你,不讓你從我身邊離開,總要有一些彆的籌碼。”
林初時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怎麼,很突兀地想起來,當時和聶寒在酒莊重逢的時候,聶寒表現出強勢而自信的姿態,把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展現給他看,林初時當時略微覺得怪異,卻並沒有聯想很多,隻覺得這是對方的一種炫耀和威嚇。
但現在想來,聶寒分明是為了要展示出自己的今非昔比,讓林初時感受到他如今的強大和氣勢,就像是一隻雄孔雀,向求偶對象展示自己華麗漂亮的尾羽,讓對方為之心動,然後表示順從。
這樣也還覺得不夠,還向林初時提出了他不得不接受的條件,就像聶寒說的,讓他沒辦法拒絕。
“我也知道手段不光彩,但是,”聶寒握住他的手,有些緊地,說,“你總算是我的了,我也不會讓你從我身邊離開。”
林初時看著他,他說話的時候,臉上有種固執的神色,像是一個明明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但梗著脖子死不悔改的臭小孩。
林初時從來不知道過去發生的事情,在聶寒的心裡原來是這個樣子的,他也好像明白了,聶寒為什麼態度這麼強硬,就是不肯鬆口。
因為聶寒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愛能夠留住喜歡的人,甚至他曾經一度以為,在對方的眼中,他的愛隻是一個供人嘲諷的笑話,他曾經為此受到過暴力和羞辱,因此更加羞於去提起,要用儘各種方式遮掩。
他也隻能用彆的方式,才能將這個人留在身邊,他不能,也不敢把這個手鬆開。
林初時終於弄清楚了這一切的症結所在,一時卻再難以去追究是非對錯,他心裡隻彌漫過柔軟和酸疼的感覺,回握住聶寒的手,他輕輕地說“所以你覺得,我真的是因為沒辦法了,才會答應和你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