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凡:“……”
他將自己的長發熟稔紮起,想了許久,然後說道:“一般來說,投胎成家禽或者家畜的話,平均壽命在一年到三年左右,最高應該不會超過五年。”
“在沒有前世記憶的情況下,很快就能熬過去。”
西子凡發現自己說完之後,陳一也沒什麼反應,一直沉默著,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麼不說話?”
布娃娃沉默了很久。
“我怕我一開口就是臟話。”
西子凡:“……”
本以為投胎這件事情能很快解決,陳一卻發現西子凡好像遲遲都沒有動作,隻一個人窩在房間裡,要不就是拿著些破破爛爛的古書,一邊蹙眉看著,一邊嘴裡念念有詞,好像在算些什麼東西。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陳一忍不住問道:“你到底都在算些什麼?”
西子凡頭也不抬,他翻動了一下書頁,眉間的溝壑更深了。
“不對,怎麼算都不對。”
“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對方這才抬起頭來,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你的生日是四月初八沒錯吧?”
西子凡已經熬了兩個通宵,下巴都長出了青青的胡茬,眉眼倦怠。地板上的古書擺了一攤子,四處還散落著些銅錢和龜甲,香燭和紅線。
陳一能聞到空氣之中有股子淡淡的香火味,他並不討厭。
突然被這樣問,他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是。”
“不可能。”西子凡說:“無論怎麼算,你的壽元都不止你現在這個歲數。”
“陽壽未儘。”西子凡沉吟了一會兒,下了結論:“不能送你去投胎。”
陳一也沉默了,口吻有些微妙:不能去投胎,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不用選擇是做黑皮豬還是白皮豬或者是花皮豬了?
西子凡搖了搖頭:“隻是暫時不用做而已,等到了陽壽耗儘那一天,你還是得選。”
陳一:“……”
他憋了許久,終於憋出了一句:“我到底是欠了什麼債?”
西子凡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又一躍而過。
“情債。”
陳一:“你覺得因為欠太多情債所以去不得不轉世當豬崽這合理嗎?”
西子凡說:“對彆人來說可能不合理,但對於你來說,很合理。”
“就因為林降嗎?”
“林降是誰?”
“綠了我的前任。”
“你好像不止一個前任。”
陳一一臉詫異:“那些也算前任嗎?”
西子凡:“……”
兩個人都很尷尬,西子凡咳了咳,掙紮了一下,試圖緩和氣氛:“你和林降聽起來有段不太令人愉快的過往。”
陳一麵無表情地說:“隻是一個關於為了讓中國孩子能呼吸上新鮮空氣所以不得不維持森林覆蓋率的環保故事。”
西子凡讚歎:“沒想到林降還是個環保大使。”
這個缺心眼天師很顯然一點也沒明白這不過是陳一的自嘲罷了。
算了。陳一深深地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作為一個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完全沒必要開罪一個天師。
桌上的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頁麵顯示了師弟兩個大字,在陳一的目光下,西子凡滑了接聽,並按了免提鍵。
“怎麼了?”
“陳一呢?”
從言簡意賅的這三個字之中可以聽出主人的怒火。
“他在旁邊。”
“不能投胎也不打算告訴我?”
西子凡的目光轉到了布偶背後貼著的傳心符上,他微微蹙起了眉。
失算了,忘記這個傳心符是三人共用的了。
正當他思索著如何解釋的時候,就聽見一旁的陳一驀然開口了:所以餘悠悠,你這整整三天就全在躲著偷偷聽我們兩個說話嗎?”
陳一:你知道這很變態吧?
餘悠悠:……
大概在一分鐘之後,響起了一串急促的敲門聲,這聲音顯然充滿了怒火,甚至像一個想要闖入卻打不開房門的搶劫犯。
西子凡猶豫了會兒,還是打開了房門,看見餘悠悠正拿著手機站在門外。
陳一難以置信:這三天你就一直住在隔壁?
“用了點無傷大雅的小手段找到了你們的住處而已,這不重要。”餘悠悠一把推開了明顯還遊離在狀況之外的西子凡,他猛地一拍桌子:“首當其衝應該要解決你接下來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