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打擾一下,這個燒了,是怎麼燒?是我想象是那樣嗎?”
西子凡說:“先澆汽油,然後點火,等五分鐘左右,再把地上的灰塵掃掉。”
對方說這話的時候麵容正被窗外落下的熾亮光束所籠罩,陽光在他眼睫間跳躍,那雙水波透亮的眼眸簡直要和四周漂浮的灰塵一起閃閃發光起來。
望著那張甚至因此顯得有些空靈和純淨的臉龐,陳一微微恍惚了一下,發出一個迷茫的音節:“啊?”
西子凡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先澆汽油,然後點火,等五分鐘左右,再把地上的灰塵掃掉。”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對於靈體來說,過程也不算太長,但可能會有些疼痛。”
“不過五分鐘過去就好了。”青年很認真地解釋:“一旦被燒完了,就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絕不會有後患。”
陳一:“……”
天使在青年心中瞬間死去,地獄的大門緩緩敞開,露出西子凡英挺的麵容。
陳一忍不住憤憤地想:媽的,到底做了多少次才能把步驟說得這麼清晰流暢?
餘悠悠忍不住捅了捅西子凡,示意他閉嘴。
然而長發高束的青年隻是微微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那模樣看上去是如此無辜又茫然,甚至顯出一點惹人憐愛了。
餘悠悠情不自禁地看向了穿著小西裝的布偶,雖然對方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地坐著,然後久久地默然不語。
但少年總疑心那是因為陳一已經氣到大腦當機,一片空白了。
畢竟這實在很顯而易見——比如從那雙神奇的,仿佛能映射出主人心情的磨砂扣子眼之中的磅礴怒意,又比如布偶那隻被棉花塞得圓滾滾的的手已經微微皺了起來。
餘悠悠艱難地辨認了一會兒,猜測那應該是一個右手緊緊攥著拳頭的姿勢。
他甚至有種布偶每根頭發絲都寫滿了臟話的錯覺。
如果怒火也可以形成實質,那麼他毫不懷疑西子凡可能會直接被陳一的目光點燃,然後就像他自己所描述得那樣被燒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跡。
然而罪魁禍首顯然很沒有自覺,他甚至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僵硬的氣氛以及布偶的怒火,反而天真又可愛地開口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你們都看著我?”
餘悠悠也開始思索,就西子凡這低到破表的情商究竟是怎麼在險惡人世活下來的,還是說他其實隱瞞了性彆,其真實身份是一個靠喝露水吃花瓣的小仙女?
陳一沉默了許久許久,以至於餘悠悠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過了半晌,他盯著西子凡,忽然笑了笑。
“悠悠,屍體最晚在多長時間之內可以借屍還魂?”
西子凡:“三天之內都可以。”
陳一又笑了笑:“這樣啊,不知道天師您這三天之內有沒有安排呢?”
西子凡:“沒有。”
陳一點了點頭:“那就好,您確定您沒有些麻煩的,亂七八糟,又對您了如指掌的親戚吧?”
西子凡:“好像沒有,我是孤兒。”
陳一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西子凡十分不解:“為什麼突然問這些?”
陳一麵無表情地說:“為了保證我殺了你再借你的屍體借屍還魂之後沒有些對你了如指掌的人發現我是個冒牌貨然後再一掌劈死我。”
“就像您說的那樣。”布偶歪了歪頭,用輕快又活潑地語調說:“不留後患。”
餘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