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陳一身上栽跟頭,當真是惱火至極了。那目光,陰冷得像是要從陳一身上咬下塊肉來。
果然是條瘋狗。陳一這樣想。真不知道夏北光當初到底受了這瘋子多少折磨。
“夏北光。”秦澤揪住了陳一的頭發,強迫他揚起頭,一字一句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能耐?”
“嗨。”陳一抬起眼簾,斜眼望著秦澤,露出一個散漫的笑容:“您這可太抬舉我了。”
“不是秦小少爺你今日非要喊我出來喝酒嗎?”
“哐當”一聲門,裡間的被推開了。
秦澤並沒有想到廁所裡居然還有彆人,頗有些意外。
那人熟視無睹,仿佛絲毫沒看見這恐怖場麵似的,徑直走到了洗手台前。
“沒想到出來上個廁所,還能遇見這種驚喜。”
他這樣不緊不慢地開口。
秦澤眼神銳利,咄咄逼人:“你一直躲在裡間?”
陳辭掏出手帕將指間的水都仔仔細細擦乾淨了,然後才開口說:“你們還有十分鐘。”
他望了秦澤一眼,淡淡說:“警察快來了。”
周遭忽地變得很寂靜,還是秦澤的那幾個狗腿子率先忍耐不住了:“小少爺,警察來了……我們先撤吧,萬一這事讓秦少知道了……”
秦澤盯著陳辭,半晌才看向陳一,忽地一笑:“你倒是好本事,次次都有男人來救你。”
陳一便笑:“抵不過你秦少,還玩禁忌之戀那一套。”
秦澤也跟著笑。
“彆讓我下次再抓到你。”
直到看見那些人都離去了,陳一繃緊的神經這才徹底放鬆,他抵著牆緩緩滑落下來,微微舒出了一口氣。
陳辭走了過來,掏出一張全新的手帕,蹲下來給他手臂上的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
陳一望著他低頭認真包紮的樣子,有種仿佛踩在雲端般不真實的感覺。
當真是魔幻現實主義,活久了什麼事情都能遇見。
有朝一日,陳辭這個小子居然會給他陳一解圍。
“你好像有很多條手帕。”
陳一想起那天與對方在廁所的見麵,同一個地點,不同的手帕。
陳辭給他包紮好之後,才抬起頭:“好像我每次遇見你,你都是一副很淒慘的樣子。”
“每次?”陳一敏銳地抓到了這個關鍵詞,他腦海之中迅速閃過了什麼:“那天是你送我去醫院的?”
陳辭不置可否。
陳一這下是真的滋味莫名了,半晌,怔怔的,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隻是陳辭見到他發愣,反而笑了。
陳一還沒見陳辭笑過呢,對方在他麵前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不對,陳一忽然意識到了,可能陳辭本就不是一個冷漠且高不可攀的人,隻是因為討厭陳一,故而在他麵前才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聽到對方接下來的話,神色便更驚訝了。
“你有沒有想過換一份工作?”
大概是陳辭自己也意識到了自己這一連串的示好顯得非常地圖謀不軌,不安好心,他抿緊了唇,然後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隻是覺得你總讓我想起一個人。”
陳一隱約猜到了他說的是誰。
果不其然,陳辭接下來說——“我的伴侶,他叫林降。”
“你不願意也沒關係。”
似乎是把陳一的沉默當做了拒絕,陳辭還這樣說,他口吻溫和,一字一句無不是在顧慮著陳一的感受,像是怕嚇著他似的。
“我隻是擔心你繼續留在這裡會被剛剛那個人找麻煩。”
“警察呢?”
陳一忽然這樣問。
陳辭愣了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剛剛是我騙他們的,我沒有報警,怕他們把你帶走。”
陳一:“你就不怕他們要強行帶走我?”
陳辭:“我不會讓他們帶你走。”
陳一:“萬一他們連你一起打呢?”
陳辭便很自信地說:“那幾個人,是打不過我的。”
陳一望著陳辭,對方的眉眼是如此熟悉,臉上的神情卻是陌生的。
天真又赤忱。
柔軟且真誠。
他忽然能理解林降為什麼會選擇陳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