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寶,烤魚,還有烤茄子都是兩個人都喜歡的。隻是陳一口味重,比較嗜辣,而夏向陽口味淡,吃不得辣。這小一會兒,吃了幾筷子,額上就汗津津的了,小臉通紅,不停地吸涼氣。
陳一見了,就開了手邊一聽飲料遞過去:“吃那麼猛做什麼,喝這個,再歇一歇。”
小孩接過去,灌了一大口,臉色變得有些奇怪。
陳一也沒注意,低頭將碗裡魚肉上的魚刺一一挑了,放到了夏向陽嘴邊。
夏向陽吃了,然後又喝了一口飲料。
過了好一會兒,陳一發覺夏向陽一直沒說話,才抬頭去看他,夏向陽臉更紅了,眼睛也霧蒙蒙的,一副不太清醒的樣子。
陳一心裡一突,去看小孩手裡的飲料。
果不其然,他開錯了,把雪碧拿成了啤酒。
陳一拿起啤酒晃了晃,還有大半。
那一口隻怕沒有200l,這都能醉。他有些失笑了。
“哥……哥哥。”
夏向陽握住了陳一的手,軟軟的,小小的,涼涼的,他拿自己柔軟的黑發去蹭陳一的手背,有點委屈巴巴的:“聖誕節的那個禮物,我做了好久,廢了二十幾根熒光棒,做了好多次的。”
陳一看出他眼神裡的希冀,就問他:“你想要我誇你?”
夏向陽“嗯”了一聲。
陳一做出很苦惱的樣子:“可我輕易不誇彆人,怎麼辦?”
夏向陽一愣,呆了好半晌,才講:“那怎麼辦?”
陳一就說:“你想想辦法。”
夏向陽真就冥思苦想好半晌,然後攀著陳一的袖口,踮起腳來,悄悄跟他講:“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聽了之後,要誇我。”
陳一很為難:“可萬一我覺得這個秘密沒有意思呢?”
夏向陽講:“這個秘密……特彆……特彆厲害。”
他示意陳一下來,陳一就聽話低下頭,夏向陽攬住陳一的脖子,小聲說:“那天來你房間的人,是你的好朋友。”
陳一原本還笑著的,意識夏向陽口裡指的是哪天之後,臉色就漸漸變了。
“他以前高中的時候經常來我們家。”
“每次都請我吃冰淇淋。”
“你說你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
王擎到的稍晚,那時手術已經開始了兩個小時,他一抬頭就看見了薑興靠牆站著,也不坐著,手裡夾著煙,沒點燃,低頭著,光打下來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那幾乎顯出一點孤寂來。
王擎剛開口,就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很濃重,他稍一躊躇,還是沒忍住問:“薑總,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覺?”
薑興說:“睡不著。”
他眼下痕跡深重,口吻卻很清醒。
青年穿了黑色高領毛衣,襯著蒼白的臉龐,顯得陰鬱,又有點脆弱。
王擎在心底幽幽歎出一口氣,他剛想安慰幾句,手術室的大門就從裡麵打開了,醫生取了口罩,低聲用英語與薑興說了些什麼。
那語速很快,隔得遠,聲音壓得又低,王擎也沒聽清究竟對方說了些什麼。
薑興點了點頭,在對方掏出的單子上簽了字。
醫生接過手術單,又匆匆進去了。
王擎想要開口,望著薑興低垂的眼簾,實在尋不著機會。
半個小時之後,醫生出來了,衝抬眼看來的薑興輕輕搖了搖頭。
薑興沒說話,他沉默著,摩挲著手裡的煙,半晌,撕開了,取了一點放進自己的嘴裡。
很苦,而且乾澀。
他細細嚼碎了,嘗不出其他滋味來。
脹痛神經依舊鼓噪著,不肯平息。
“薑天樂手裡的股票開始拋售了嗎?”
他的語調也聽不出一點波瀾。
王擎一愣,才意識到薑興是在跟自己說話:“薑天樂本來想將一些不動產賣了,結果查詢的時候才發現這些東西都被薑雲在賭場抵押輸光了。”
這還是上午,走廊裡並不喧嘩,地板乾淨的也光可鑒人。
倒映出他朦朧的影子。
薑興將剩下的半截香煙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找個信得過的人,低價買入。”
王擎有些猶豫,他思索再三,還是開口了:“可是……這不是一筆小數目,萬一周轉不過來,公司資金鏈斷裂,可不是一個小問題。”
薑興就靜靜聽他說完,然後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銀行卡,遞了過去:“這裡的錢,應該足夠全部買入薑天樂手裡的股票。”
王擎意外。
“這卡是……”
薑興講:“感冒藥下麵找到的。”
王擎:“是董事長?”
這是明知故問,王擎剛開口就後悔了。
薑興沒說話。
王擎也沉默了,他主動接過了銀行卡,轉身前聽見薑興平靜地說:“手術時動脈破裂,大出血,沒搶救回來,先暫時封鎖董事長去世的消息,準備一下回國的機票。”
“這消息瞞不了太久,要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買入薑天樂手裡全部的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