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打開鑰匙的決定權永遠在你的手裡。”
忽然間耳畔萬籟俱寂了。
薑興低頭吻住了陳一,他的十指緩慢與對方的十指相扣:“那你不能反悔。”
陳一就笑了,眼睛裡倒映著一片波光粼粼:“絕不會反悔。”
真的沒有反悔嗎?
確實沒有反悔。
但是當陳一被用鐐銬和鐵鏈鎖在家裡足足三個月之後,到底生出來一點後悔來。
薑興實在是精力好得過頭了。
白天不睡,晚上也能不睡。
簡直是昏天倒地了。
“一一。”
薑興親了親陳一濕透了的眼睫毛,陳一先前半個哭腔還哽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的,好半天,才眨了眨眼睛,滾落下一顆水珠來。
腦子都成一片漿糊了。
陳一將眼淚在枕頭上蹭了蹭,擦乾淨了,低頭咬了薑興一口。
薑興又低頭親陳一的嘴唇。
陳一混混沌沌之間,思維開始逐漸發散,他忽然想起了戴青,戴青先前在天台上已經承認了刹車是自己動了手腳,而自己恢複記憶之後也已經知道了戴青就是囚禁自己的麵具男。
原本未知的兩個神秘人。
一個是戴青。
另一個傷了餘悠悠的男人現在還不知道是誰。
陳一回想起那個打傷餘悠悠的男人與戴青的身高和走路姿勢都非常吻合。
是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同一個人……
陳一猛然間坐了起來,轉頭看向了薑興:“林降呢?”
薑興說:“他已經出國了。”
…………
六個月前。
“你在看什麼?”
陳辭問。
“啊。”林降仿佛這才回過神似的,匆匆合上了封麵,淡淡說:“阿加莎·克裡斯蒂的《帷幕》。”
“《無人生還》的作者?”
林降點了點頭。
陳辭其實本就心不在此,便岔開了話題,當即問道:“你真的要離開嗎?”
林降“嗯”了一聲。
陳辭胸口像是被什麼死死壓著,沉甸甸的,他握著口袋裡那個小方盒子,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我送你去吧。”
林降沒有拒絕。
即便是在路上,兩個人依舊相顧無言。
“我打算去國看看。”
林降站在碼頭。
陳辭問:“你還回來嗎?”
林降不答。
陳辭歎了口氣,分不清心底的情緒究竟是釋然多一些,還是失落多一些。
“我的船要到了。”
林降這樣說。
陳辭猶豫了一下,望見林降的頭發被風吹得飛揚起來,半掩住了他的臉龐,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他們的初見。
麵容如玉的少年乾淨剔透得像一捧雪,被那粲然陽光一照,讓他幾近生出對方就會如此消融的錯覺。
“你從前告訴我,大學誌願想填c大的心理學……”
“哦,那個啊。”林降低頭點燃了手中的煙,猩紅的火點在指尖一閃一閃,明明滅滅,他緩慢地吸了一口:“都是從前的事情了。”
陳辭也沉默了。
直到輪船發出轟鳴,打破了兩人間的寂靜。
林降說:“我真的要走了。”
陳辭愣了愣,抿緊了唇,以他的性格做不出死纏爛打胡攪蠻纏的事情,好半天,低聲吐出一句:“再見。”
林降向遠處走去。
陳辭聽到了叮當一聲脆響,他順著聲音方向看去,才發現地上落了枚耳釘。
造型很彆致,像一彎紅色的月亮。
陳辭將耳環撿了起來,想要追上林降,再抬頭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早已走遠了。
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公司的事情。
陳辭隻得一邊蹙眉和那頭說話,一邊順手將那隻耳環扔進了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