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媽!”
王鑫遠撲過去想要奪下她媽手中的鞭子,又被毛瑾一聲厲喝,“我管不了你們了,是不是?”
“媽!我錯了!”毛線趕緊攔住王鑫遠,姐倆規規矩矩地跪好。
她媽這個脾氣上來,隻能順著來呀。
“你哪兒錯了?”毛瑾問道,聲音不高,卻透著不可觸犯的威嚴。
“我”
毛線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從心裡,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她不過是用儘全力去守護家人。這不是應該的嗎?
“咻!”
毛瑾照著自己的大腿又是一鞭子!毛線看著那絲襪下邊隆起的兩道紅印子,眼皮子一抖,那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不該瞞著你!”毛線趕緊說道!
“我不也該!”王鑫遠在一旁附和道,他閉著眼睛使勁地憋著眼淚,毛瑾最見不得男孩子哭哭啼啼的。
“咻!”又是一鞭子!
“我不該擅自做主”毛線哽咽著說道“帶王鑫遠去張家窩。”
“還有呢?”
毛瑾對著自己的大腿又是一鞭子,王鑫遠迅速撲過去用後背接著落下來的鞭子,哽咽著說“媽,我真不知道了!”
“王鑫遠,你怎麼能像拖死豬一樣拖藍娥?我就是那麼教育你的嗎?”毛瑾扶著他的後背,“兒子!如果哪天藍娥死在咱家裡,你就是那個致她於死地的人,你知道嗎?”
“媽!”王鑫遠哭得更凶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我煩死她陰魂不散的,天天琢磨著算計我們家人了。”
“兒子,她作了那麼多惡,自然會有人收拾她,再不行,還有媽在呢,這事你不能乾!”毛瑾說道“什麼時候你都不能跟自己的親媽拚命!你將來良心上過不去啊,兒子!”
王鑫遠趴在毛瑾大腿上,肩膀不停地抖著。
不用等將來,他現在就過不去。從老尚家回來以後,他腦子裡一直在想,那尚玉萍會怎麼收拾藍娥?跟上次一樣,打個半死,還是轟出家門?他恨自己,無論藍娥做了什麼,他都做不到看著她被人侮辱,他一次次下定決心,又一次次食言。
毛瑾扶著兒子的後背,看著毛線,問道“你為什麼要把美茗那孩子往地上摔?”
“她就是那麼扔給我的!”毛線紅著眼說道,她承認她是氣極了,想用美茗的方式把那孩子還還去。
“誰拿槍指著你去醫院了嗎?”毛瑾抹了一把淚,“我姑娘,博士,大學老師,差點親手摔死一個孩子?”
毛線楞了一下,她從沒想過萬一美茗接不住那孩子怎麼辦。
她隻當所有的母親都愛子心切。她更沒想過,自己與殺人犯就在一念之差。她自詡是個理性的人,可是在美茗這件事上,她確實衝動了,還差點釀下大錯。
“你們都是成人了,用不著我了!敢一聲不吭就帶人往賊窩裡躥了。”毛瑾一手捂著半邊臉,壓著自己的哭腔,“你們知道你們還有媽嗎?你們要出了什麼意外,我怎麼跟你爸交待!”
“媽!我真的知道錯了!”毛線靠過去一點,抱著她媽的胳膊,她在心裡一遍一遍地過著自己這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開始認認真真地反思自己做錯的地方。
那一晚,娘仨抱著哭了大半宿。
那是老王過世以後,娘仨第一次這麼痛快地大哭,誰都沒有藏著掖著,儘情地、放肆地哭,就像是乾涸許久的土地突然迎來了一場預謀多日的大雨,來時洶湧澎湃,去時酣暢淋漓。
後半夜,還真下起了雨。
“大約是老天也覺得我可憐吧。”尚夫人開著半扇窗戶,把頭伸出窗外,又被老尚一把拽回來。
他拖著爛泥一灘軟乎的尚玉萍,求饒道“老婆,你睡覺行不行!天大的事,我們明兒再說!”
老尚真的是累了,兩個女人打架,身上傷最多的人,是他。
尚玉萍逼問藍娥孩子的事,這藍娥索性就承認了。反正這些年她也是受夠了,不如挑明了說。跟上回不一樣,這一次尚玉萍沒有那麼多人,加上年齡又大了幾歲,這氣勢上就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