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毛線又想到那咖啡館的女店主,她這心裡一直慌慌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人原來是這麼的脆弱、無助。
這些所謂的鮮活肉體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杜雲拉開車門,問她“要不要下來透口氣!”
“不要!不要!”毛線搖頭,外麵都是血腥味,她想迅速逃離這裡。
“好!”杜雲點頭,上了車,再啟動車子的時候,他的神經高度緊張,身體坐得筆直,就像剛練車那樣,不敢有一絲怠慢。
這時,毛線接到了她媽的電話,“下課就直接回家吧!”
毛線心裡又是咯噔一下,緩了一會兒,才說“好!”
杜雲聽著是家裡的電話,問道“怎麼了?”
“怕是老房子的事,媽已經知道了。”毛線有氣無力地說道。
顯然,跟生死相比,這些都不叫事兒。
老尚泄密後的那段日子,她過得很焦慮,她曾以為那是她這一輩子最難熬的日子。
可是,現在看來,那些都不叫事兒。
老王去世的時候很安逸,沒有受什麼苦,甚至算不上意外,用一句話說就是——眼睛一閉,不睜,這一輩子就過去了。
在她親眼看到那個女人被撞飛時,對生死有了不同的看法。
她是誰的女兒?誰的妻子?誰的母親?家裡還有些什麼人?他們又該如何接受這飛來的橫禍?
她還騎著電動車,家裡應該是不太富裕的,她的父母,她的孩子,誰來養呢?
在那一瞬間,毛線才明白,原來人在將死的時候,是根本來不及考慮這些的。她這心又揪了起來,老王明明是在前一晚找了他們,對她和王鑫遠的將來作了安排,難道他什麼不好的預感嗎?
毛線學校有一位信佛的教授,她常說,人到了一定的年齡,是可以看到死亡的。
可是,顯然老王還沒到那個該走的年紀的,他本應該看著她和王鑫遠成家立業,享受天倫之樂的。
毛線心中像是長了一團亂麻,繞得她心慌意亂,臉色就更差了。
毛瑾看著女兒臉色那麼差,攢了半天的話,就說不出來了,她看向杜雲,“出什麼事了?”
“路上遇見了車禍。”杜雲還沒說完,毛線就捂著嘴跑去洗手間了,跪在地上,哇哇地吐了起來。
毛瑾趕過去在她後背輕輕地拍著,毛線一聲不斷一聲的,到最後吐的都是黃綠色的汁液。
她整個人也累癱了,坐在地上,問道“什麼事兒?”
“沒事,沒事!”毛瑾遞給她一杯水,又去放了洗澡水,“你先漱漱口,再泡個澡。”
毛線無力地點點頭,這麼一吐,她這胃裡是好受多了。
“你好好洗,感覺不舒服就喊我,媽就在門口。”毛瑾說著把浴巾給她摘下來,放在凳子上。
“嗯!”毛線使勁地摁著馬桶的衝水按鈕,聽著嘩嘩嘩地水聲,一遍一遍地響起,她這滿心的抑鬱也像是被抽走一些。
毛線在浴缸裡泡著,一手撐著台麵,一手握著牙刷有一下沒一下地劃拉著,其實,連牙膏都沒有擠。
毛瑾在門口等了十來分鐘,聽著裡麵沒有動靜,她這心裡慌慌的,生怕女兒昏倒在裡麵,拍著門問“水還熱麼?”
毛線這才回過神,應了一聲馬上出去。
毛瑾這半天提在嗓子眼裡的一口氣,總算是順下去了。她這屁股剛挨著床邊,又馬上去衣櫃裡拿出一件裙子,平鋪在床上。
她還從沒見過女兒臉色這麼難看過,毛瑾回想著最近的種種,琢磨著是不是還有彆的事,讓女兒犯了難?
毛線出來的時候,臉色明顯好了很多,因為熱水的緣故,她的雙頰還有些微微發紅,眼神也有些光澤了。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裙子,二話不說就套上了,還主動找出一雙絲襪穿上。
這讓毛瑾很是吃驚,她暗自猜測著女兒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毛瑾愣神的功夫,毛線就穿戴整齊了,她微微笑了下,說“媽,叫我回來不是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