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啊,沒事!總之,麻煩你了!”毛線似乎覺得這樣不大合適,又補充了一句“不方便的話,就幫我寄放在寵物店裡吧。”
杜雲氣得直想奔過去敲開她那個小腦瓜看看裡麵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然而,這些想法,也隻是在他腦子裡轉了下,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為,仍是好聲好氣好脾氣地安慰毛線“沒事,毛球這種情況並不是個例,現在的寵物普遍嬌氣,跟人一樣,會好的,你安心工作,完事打電話,我給你送過去啊!”
“謝謝你!”毛線又吸了一下鼻子。
她這次是真哭了,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也知道這樣無濟於事,可她還是想哭,從默默流淚到忍不住號啕大哭,足足哭了有半個小時。她很久沒有這樣大哭,情緒稍稍平複下來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像是被忍耐了許久的委屈和心酸都哭乾了,心中的鬱結都被排空了,她整個人也清明起來許多,又開始部署後麵的事了。
杜雲聽到她電話那頭氣息漸穩之後,才慌忙掛斷電話,生怕她發覺電話未掛斷之後尷尬。然而毛線的那番哭泣,像是貓爪一般不停地摳著他的心房,半晌之後,杜雲才撥通了王鑫遠的電話,問他公司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上次年會的事,因為透露給了杜雲,王鑫遠就沒少挨他姐的呲。故而他這一次很老實,任杜雲怎麼打探,就是半點口風都不肯透露。
杜雲無奈隻能找李銳,又想起前幾天那通電話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他和李銳之間,算是很磊落的,對彼此的那點心思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像這樣翻臉,還是頭一回。
思慮半天,杜雲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男人生來比較粗獷,骨子裡少了女人的小家子氣,倆人雖是擱著電話吵了一番,可還不至於鬨彆扭。況且,倆人都對那日的行為作了反思。
李銳覺得自己那通發作,說到底還是嫉妒心作祟,他一早就選擇放手的時候就知道毛線和杜雲終將在一起,既然是愛人,做什麼都是人家的事,輪不到他一個外人來操心。
而杜雲對李銳本是有幾分欣賞的,平心而論,他覺得李銳本人足夠優秀,是可以配得上他家毛線的,對餘光仁之流,他覺得過於油膩庸俗,會玷汙了他家毛線,故而連愛慕都是可憎的,他是半點好臉都不會給的。可是李銳不一樣,潛意識裡,杜雲還是把他當作了情敵,那日在電話裡雖說是話趕話,但其實也是杜雲的一點小心思,他想把自己和毛線的關係如實地告知李銳,炫耀也好,顯擺也罷,都是為了讓他趁早斷了念想!另覓佳人!可是過後一想,又覺得自己太過狹隘了。
那日毛線突然打來的電話,他那心倏地就提到了嗓子眼,聽著她說那些決絕的話,像飛針一樣,一根根刺向他的心臟,他當時就明白了,他之所以將那些他和毛線的親密關係告訴李銳,不是為了炫耀,更不是顯擺,而是自卑。
論長相、人品、家境、能力,他和李銳不差上下,沒有明顯的優劣,可是人家的父母比較開明呀,光這一點,就勝過所有。從前他還自信滿滿,認為他和毛線之間有愛就能勝過一切,可是最近被分手他才知道原來有那麼多不可逆的因素。
他媽看似讓步了,可是從心裡並沒有接受,而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更加清楚,當初在北京他媽那一掐幾乎掐滅了他跟毛線之間所有的可能性,他緊張、焦慮、自卑、無措,尤其是在麵臨李銳這個潛在情敵的時候。如今再一想,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若是所有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又哪來的那麼多癡男怨女呢?
他這半天耳邊總是會想起毛線的哭聲,那一聲聲壓抑的哭聲如錐子一般刺向他的耳膜,他突然間醒悟了,毛線所承受的並不比他少,他還可以給父母擺擺臉色,使使性子,可是毛線不能。他是她唯一可以敞開心扉麵對的人,如今沒有了他,他的毛線就連哭泣都隻能找個沒人的地方獨自發泄。那個時候,他特彆希望她身邊能有個人,哪怕不言不語,給她一點依靠,讓她感受片刻的溫暖也行。
“我最初和她在一起時,她很開心,如今,卻越來越不開心。這是我的錯。”杜雲終於承認他必須要接受兩個事實一是他這輩子都有可能愛而不得;二是可能有人真的比他更適合毛線。
“你知道毛線那邊出什麼事了嗎?”杜雲開門見山問道,他嗓子嗡嗡的,一說話就帶著濃重的鼻音。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已經快好的感冒,這會兒又突然加重了。
“口口聲聲說是你媳婦,這會兒倒是問起我來了?”李銳沒好氣地丟給他一罐啤酒,“哎,我說你行不行啊!”
“知道還是不知道?”杜雲眸底積了一層愁緒,像一股濃得化不開的煙霧。
“知道!但我不想告訴你!”李銳此舉,算是報複了他上次那通電話。況且,他本身認為,杜雲這個男朋友當的就很失職,事事需要通過旁人來打探女朋友的消息,像話嗎?
“哦!”杜雲點頭,將整個人陷在沙發裡。
以他對李銳的了解,不會看著毛線那邊有事坐視不管,他這般氣定神閒,隻能說明一切儘在掌握,故而這心裡也就鬆弛了一點。
隻是這一鬆弛,他感覺自己的整個腦袋都要炸了,頭疼欲裂,順勢蜷在沙發裡,不再言語。
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倒是嚇著了李銳,他過去撿起丟進沙發縫裡的啤酒罐,對著他,“砰”一下打開,那杜雲還是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