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是分手!”王德英咬牙道“慧兒前麵吃了那麼大的虧,想著人家能連肚子裡的孩子都不要,怕是連這個大的也顧不上了,就說,等孩子上小學後再辦離婚。”
“這倒是個法子!”毛瑾道。
孩子的教育問題一直都是家長考慮的首要問題,聽說現在上幼兒園都要麵試了。這讓毛瑾很是費解,她很難想象,一個四五歲的娃娃被大人領著去麵試是什麼感覺,萬一被刷下來又將會對孩子幼小的心靈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哎!計劃趕不上變化啊!”王德英歎了一口氣“今兒來的那婆婆,你看到了吧?”
毛瑾點頭,何止是看見,是看得很清了。
“起先孩子沒掉之前,還是站在慧兒這邊的,可後來不知怎麼的跟小三她爸搞一塊去了!”王德英難掩臉上的憤怒,比著手指說“四個人,兩對不要臉,天天逼著慧兒帶著孩子離開婆家!”
毛瑾這就明白了辛慧她婆那一出,那頭不行,上這頭來鬨了。兩頭都不放過啊!真是不要臉到家了!她早知道這樣,一定得多抽上幾巴掌,打到她說出人話來!
“那就回來!讓他們那一家子沒羞沒臊地過去!”毛瑾道“我還不信上不了這個學了!”
王德英唉了一聲“我也是這麼說的,可辛慧兒這孩子就跟中了邪一樣!非得跟那家人死磕!還說她們要不給孩子學上,就把孩子掐死在他們一家人麵前!”
“儘說胡話!”毛瑾也是嚇了一跳“這話可不能當著孩子的麵說!”
“哎,彆提了!”王德英道“慧兒都快把那孩子打死了!”
毛瑾又是一愣,辛慧比毛線還大了幾歲,生孩子的時候也不算年輕了,可以說,那孩子是辛慧抱在懷裡長大的,挺大個子了,還天天掛在他媽懷裡。就這麼疼孩子的一人,能動手打孩子,可見這心裡一定是恨極了,也痛極了。
“大姐,這不是小事啊!得想個法子才是!”毛瑾道。
“辛慧現在連我這兒都不回,能有啥法子!”王德英又是一聲歎氣。
前一陣孩子上學,她還能去幼兒園攔著,這一陣孩子放假了,她去哪兒找去!
實際上也不用找,辛慧哪兒也沒去,就帶著孩子在婆家死耗著呢。可是這個情況,她去了,不更鬨翻天了!萬一打了死架,再傷了孩子王德英不敢往下想了。
“大姐,你把慧兒的電話給我?”毛瑾問道。
“1387”王德英說了一半,突然停下,道“她不讓我跟人說她離婚的事!”
“大姐,我們不提離婚的事,我讓毛線想個法子,她們年齡差不多,有些話,興許她聽得進去!”毛瑾道“慧兒還年輕,不能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好好好
!”王德英點頭如搗蒜,直接將電話號碼說給毛瑾,怕她記不住,又寫在紙上,叮囑她夾錢包裡。
“好!”毛瑾當著她的麵將那張紙塞進錢包裡,按了按。
王德英這才點頭,想起什麼,又要去給她倒水。
這時,王鑫遠又回來了,他肩上扛著一袋麵,西裝下擺被高高扥起一節,一隻手攥著袋口,另一邊手裡還拎著一大桶亞麻籽油以及一小袋香米,是去附近的超市買的。
“家裡都有!”王德英話沒說完,眼淚又下來了,她家那米早就見底了,卻也用不著買,閨女出了那麼大事,她哪裡還吃得下飯啊,隨便什麼胡亂塞一口充饑就是了。
在王鑫遠眼裡,一向好強的大姑少有這麼情緒外泄的時候,聯想到那老太太的事,他道“大姑,你彆哭,那老太太再敢上門來,你給我打電話,我來揍她!”
這一番話說的,王德英一個沒忍住撲到王鑫遠懷裡大哭起來。
成年後的王鑫遠跟他父親長得越來越像,王德英在那一瞬間,似乎看到自己的兄弟。
記憶深處,有個小小少年趴在她肩上,道姐,等我長大了誰敢欺負你,我揍他!
多少年了,她記憶裡有關兄弟的這一截除了鋒芒就是衝突她從未想過要跟自己的兄弟反目,她明明很關心他,在乎他以及他的孩子,卻不知道為什麼,親近最後都成了疏離。兒時的那些柔軟和親密,被遺落在心底最深最荒蕪最乏味最不起眼最容易被忽略的一角。
不能觸碰,不忍觸摸,亦不願觸及。
直到這個瞬間,王德英才明白,對家人來說,愛是不索取,亦不是給予,是接納、包容以及妥協。
她那些自以為是的愛,傷了多少人的心啊!
王德英哭得歇斯底裡,王鑫遠這心裡也不大好受,當然,更多的是茫然和無措。他還沒有從之前那種水火不相容的關係裡走出來,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毛瑾卻顧不上這些,她徑直去了陽台上給毛線打電話,叫她回來一趟處理點事情。
“好,明兒你來換我!”毛線應得很是痛快。
王德英哭了一陣,也反應過來有些失態了,她抹了把臉,道“沒事,姑就是想起你爸了!”
說罷,她去洗了把臉,又把毛巾蘸濕替王鑫遠擦了西裝上的麵屑。
“孩子們都好吧!”王德英一臉平靜地問道。
王鑫遠一怔“都好!”
馬上,他又意識到這樣的回答有些過於敷衍了,又找補道“女兒很皮,著急學話,都會叫爸媽奶奶了;兒子笨,啥都不會!”
“跟著他姑能笨到哪兒去!”王德英穩穩地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