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毛線早上醒來時,沒摸著書涵,當然,也沒有杜雲,她看著旁邊被褥上的痕跡,撲過去打了個滾,很幼稚,很滿足。
陽光從窗格子裡漏進來,扯出一條明亮的帶子,有灰塵在裡麵起舞,一跳一跳的,粒粒可見。
有果香從門縫裡擠進來,一絲一絲地,怎麼都扯不斷似的。
毛線將所有的窗戶都打開,屋子裡一下子亮堂起來,有風迎麵撲來,隻是那麼撲了一下,虛張聲勢一般,沒有想象中的冷,也不夠輕狂,隱約夾帶著一絲曖昧的暖,撩得人心癢,禁不住想走出去瞧一瞧有無花開。
毛線洗漱了一番,出去抱起滿地爬的書涵“你怎麼又出圈了?”
杜雲端了餐盤進來,摸了下她的頭“飯馬上就好!”
“哦!”毛線應了一聲。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孩子,躥著香味的廚房,怎麼看都像是一家人毛線對著廚房裡杜雲的背影發愣,一不留神,被突然回頭的杜雲逮了個正著。
四目相接,毛線迅速垂眸,覺得自己這臉皮比城牆還厚。
杜雲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問“豆漿要不要加糖?”
“不要!”
“加一點吧,冰糖?”
“好!”
“算了,還是彆加了!”杜雲道。
下一秒,毛線就躥出來了“神經病啊!加!必須加!”
杜雲將她的腦袋扣在胸口,揉了揉“放紅棗了。傻子!”
毛線這才反應過來又被這小子涮了,照著他的手臂狠咬了一口,泥鰍一般從他懷裡滑出去。
當然,也沒有那麼狠啦,不過是落下一圈紅印而已。
“知道疼人了!不錯!”杜雲對毛線此舉甚是滿意。
餐桌上的氣氛很友好,毛線沒有再彆捏,大大咧咧地吃東西,偶爾也會良心發現給杜雲麵前的餐盤裡丟一兩個包子,杜雲看過來時她又馬上彆過臉不理他這算是他們之間第二次美好時光。
第一次美好時光是在上一年的四五月份。
毛線想到這裡又是一番感歎,她一直覺得過年是一件特彆浪費時間的事,大張旗鼓地辭舊迎新啊,臘月沒進就開始各種準備,正月出了還沒緩過勁來兒,等反過勁來一看,驚覺第一季度已經接近尾聲了,為了一個除夕,忙活了一個季度,也是醉了。
毛線感覺時間就像是杜雲給她做的包子,咬一口下去,白宣的麵皮,飽滿的湯汁,可口的餡料。
難以置信,那些嫩綠的青菜,紅白相間的肉末,白的麵粉,黑的芝麻,雜七雜八的調料,是在什麼樣的玄機下轉化成這等美味的,誰會想起它們曾是一粒一粒的種子,不經意間落入那吹過春風,淋過夏雨,經過秋霜,受過冬雪的土壤,發育成一個一個的胚胎,經過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洗禮,開了花,結了果,從一粒粒種子長成一株株穗子,從小到大,由青變黃從一粒種子,變成一口美味,著實要經過很長的距離
有人經曆了那些時間創造的奇跡,有人見證過那些時間留下的痕跡,有人享用了那些時間造就的美味。
毛線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那個早晨,毛線安靜地享用了來自杜雲的早餐,她沒有想過去,也沒有想未來,就好像一根甘蔗,掐頭去尾,隻啃了中間這一節最甜的。
接下來的幾天,兩個人都過得很鬆弛,除了外出就窩在家裡,倒也沒有什麼特彆的舉動。
毛線喜歡在正午的時候坐在窗台上翻書,書涵被她用腿擋在了裡麵,他總是時不時地朝著地上蹲著的那兩隻狗崽子發出挑釁,“哎嘿”一聲之後,又迅速將身子收回來,兩隻手緊緊地把住毛線的腿。
“我以為您是個高大上,您這就是個蔫慫壞啊!”毛線抓過書涵,教他跟毛球丟線團玩。
她話音未落,毛球嗷嗚一嗓子,腦袋“誇嚓”一下就撂地板上了,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行了!”毛線伸腿踢了她一腳“老實點,彆打擾你大爺工作!”
杜雲無語搖頭,真不知道這輩分是從哪裡論的。
偶爾毛線也會良心發現,去煮一點果茶,悄悄給杜雲杯子裡放點薑汁白醋之類的,然後躲在一旁偷看杜雲的反應。
杜雲常常會配合作出各種浮誇的表情,尖叫,質問她是不是下了藥?
毛線這時會作出無辜的表情“咱倆是一樣樣的呀!是不是你舌頭出了毛病?或者人品有問題?”
這個遊戲一直玩到杜雲忍無可忍直接將毛線抓過來,讓她親自感受一下他的舌頭到底有沒有問題。
日子好像一下子就慢下來了,倆人雖不像熱戀中的年輕人那樣黏糊,卻也不再刻意回避彼此的接觸,偶爾,毛線也會突然伸手在杜雲臉色捏一把,逗狗似的。
臘月二十九那天,毛瑾買的豬,終於浩浩蕩蕩地坐車進城了。
“你也過來吧?幫咱媽搭把手?”杜雲在電話裡道“好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