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飛機在青島上空盤旋時,毛線心裡竟有些不真實感,她從未想過自己跟這座城市,還會發生關聯。
此時,書涵的小手一直緊緊攥著毛線的小指——這個倔強的小孩全程都保持了這個姿勢,惹得鄰座的人都笑了。
“乖孩子,馬上就落地了!”毛線輕輕掰開他的小手,重新檢查了他耳朵眼裡的兩個棉球,又用雙手捂著他的耳朵。
書涵配合地往她這邊伸了下頭,又引得旁邊的人一陣爆笑。
左側前排有個小姑娘探過腦袋,直問毛線“阿姨,你這個小和尚從哪裡買的?”
毛線無語,瞧著她父母並無阻止的意思,突然笑了一下,道“當然是從廟裡買的,讓你媽媽也幫你買一個吧,好便宜的!”
於是,毛線就聽著那小姑娘開始跟她父母各種哭鬨讓給她買個小和尚玩。
毛線的餘光掃著兩道能殺死人的目光,她權當沒看見,隻顧著哄書涵了。
“說我們小和尚,你才小和尚,你們全家都小和尚!”毛線的眼角滑過一抹狡黠。
飛機降落後,空姐過來幫她拿行李,並向其他客人解釋,先請帶小孩的客人先下機。
毛線的座位離艙門不太遠,瞧著人家這麼熱情,她就勉為其難沾了書涵的光,正經百八地享受了一次特殊待遇!
當然,一落地,她又落後了。她喜歡跟著大部隊找出口,省得動腦子!
如此,眾人就瞧著一個女人推著一個行李箱在人群裡漂移,箱子上有一隻大號的皮袋,包帶掛在行李箱的拉杆上,袋子裡裝著一個光頭小孩,兩手把著拉杆,兩隻烏黑的眼珠子像表盤裡那不安分的指針一樣滴流滴流亂轉。
“書涵,以後我們就在這個城市裡生活了!”毛線不時低頭撫摸著他的頭,摸了半天她才反應過來少了點什麼哦!好像把孩子的帽子丟了!
毛線扯了脖子上的絲巾,折了兩下,給孩子紮了個頭巾,這波操作,可謂是賺足了回頭率!好在書涵並不在乎,他的腦袋——全憑姑媽做主!
毛線之前在網上預租了一套房子,離任教的大學很近,隻隔了兩條馬路,小三室,倆狗一間,書涵一間,她一間,均勻。
毛線趕去的時候,房東正在等她。
“哎呦,姐姐,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還尋思著到了再給您打電話呢!”毛線很是不好意思,飛機晚點了二十分鐘,從機場過來的路上又堵了一會兒,這樣算下來,比她預計的要晚一個小時。
“要的!要的!你大老遠的過來,我等你是應該的!”房東大姐豪爽地揮了下手“我叫樊花兒,彆人都叫我樊大姨!你以後叫我阿姨得了!我瞅著你跟我閨女差不多大!”
“這不合適吧,您瞧著也就四十出頭,我都三十好幾了!”毛線笑道。
房東保養的不錯,不過也有五十歲了,用宋唯的話說,這臉上的肉都開始漂移了。她說四十,純粹是為了討人歡心。
毛線從前很不喜歡這一套虛偽的說辭,可是她家老母親說了,讓人舒服是一種能力,搞不好,就是軟實力。毛線笑說,揣著明白裝糊塗,有點賣弄哦!老母親又跟了一句,賣弄本身就是一種能力。
如此,毛線徹底被她老母親說服,走上了半真半假半虛半實的賣弄之路。
想起這一段,她莫名有點心酸,那老太太該不會真被她氣出個好歹來吧?也是的,手都上來了,怎麼就沒扇她一個大嘴巴呢!肉啊!
“是麼?看不出來啊!你瞧著頂多也就二十五!小嫚兒!”樊花兒伸手拍了她一下“怎麼算,我都比你大了不少,你就叫我阿姨吧,聽著親熱。”
“好嘞,樊姨!”毛線自覺濾掉了中間的“阿”字。
“哎!”樊花兒領著她各個屋子轉了一圈,又指了指桌上的塑料兜子“我不知道你吃飯沒,從家裡捎了幾張煎餅,那樓道裡有大蔥,餓了你就先就乎一口!”
她這青島味兒的普通話,充斥著整個屋子,讓毛線暫時忘卻了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心事。
樊花兒出門的時候,毛線還是忍不住拉了她一把,低聲問“樊姨,對門住的什麼人?您知道麼?”
毛線不好打探彆人的消息,可是她一人帶著孩子哦!她希望對門住個正常人家。
繁華兒微怔,似乎沒想到毛線剛來就打聽對門的事,她伸手攏了下頭發,道“對門暫時沒有助人,前一陣重新刷了,正放味兒呢!”
“哦!”毛線點頭,心裡想著希望以後來的新鄰居不是事兒多的那種。
“咱這房子也是今年新刷的!都放了幾個月的味兒了。”繁花兒補充了一句,她的視線一直落在毛線臉上,等著她的反應,她在想這姑娘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