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他手上有疤呀!”
吳姨伸手拉了下毛瑾,低聲道“這要是少年時留下的,就是父母欠管教;這要是長大後留下的,性格就比較暴躁,容易衝動!”
毛線聽著了,忍不住回頭插嘴“吳姨,人家不一定是打架留下的,你倆老太太就彆背地裡琢磨人了啊!不厚道!”
“你厚道!”毛瑾瞪眼“把人家客人晾在院子裡乾活,自個兒跑屋裡涼快!像話麼!”
毛線哼了一聲,直接牽了書涵和墨衍走人“誰生產誰消耗,他是你請的客人,又不是我請的!跟我毛線有個毛線關係啊!”
說著,拎了書包打算開溜,毛瑾搶先一步擋著門口“你得留下!”
“給個理由先?”毛線哼了一聲,伸手去推她媽的手臂,被毛瑾一把摟住“老媽請客,女兒作陪,天經地義,順理成章!”
這一番話出口,連她自己都驚呆了,這小成語用得,可以啊!她暗暗為自己的機智鼓掌叫好!
毛線歎了一口氣,伸著手指頭數道“你瞧瞧你讓我乾的這些事,陪吃、陪喝、陪睡、陪玩毫無意義,完全不能體現我的個人價值!”
“你有個人價值”
毛瑾這眉毛歘一下就提到腦門上去了,瞧著毛線又要拔腿走人,又歘一下拉下來,跟拉窗簾是似的,很是浮誇,那未出口的半個“麼”字,也夭折了,她臉上的肌肉慢慢上推,堆笑道“作陪這種事,真不是什麼人都能乾的!今兒這頓飯,沒我女兒不成席!”
“這不挺會說話啊!”毛線乾笑了兩聲,拍了拍手,軟聲道“就聽媽媽的!”
毛瑾腦子“嗡”地一下,被她這一句“媽媽”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唰唰唰,跟過電一樣。
毛線瞧著她媽手臂上豎起的汗毛,滿意地點了下頭,牽著侄子侄女去院子裡充當監工。
書涵比較老實,瞧見一窩出來避暑的螞蟻就挪不動腳了,蹲在地上嘰嘰哦哦地喊話。
墨衍可就不行了,她一人出沒,全家受災,連毛球都不能幸免,毛線一個沒留神,這家夥一條腿騎毛球背上了。
那毛球也不是個善茬啊,毛線一句“小心”還沒出口,這家夥嗖一下就衝出去了。
“哎哎哎”毛線隻顧著著急竟忘了伸手去抱孩子,眼睜睜地看著墨衍被閃得身子一晃,腦袋直直往石桌上撞去。
“完了!要毀容了!”待毛線反應過來伸出手時,墨衍已經被木加一穩穩地接住了,她的手出於慣性,緊緊抓住了木加一的右手,紮紮實實地握住了那些傷疤。
“對對不起!”毛線竟然伸手撫了下那些排列的像麥穗一般密實的傷
疤。
木加一被她逗樂了,咧嘴笑道“不疼啊!”
“啊!”毛線也反應過來,尷尬地摸了下頭。
“墨衍很可愛像你!”木加一將墨衍遞過來,一臉的溫厚。
這話說得有些虛,“可愛”這樣的詞彙用在毛線這種三十多歲的老氣橫秋的中年剩女身上,多少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
“謝謝,你也很可愛!”毛線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心說這人真是虛偽。
木加一愣了下,用“可愛”來評價一個男人,基本等同於說他幼稚,抬眸的刹那,瞥到她眼裡的那點促狹,瞬間了然,這家夥把他的大實話當成恭維了,他這番馬屁沒拍好,整馬蹄子上了!
“我說真的!”木加一笑道。
“我也是!”毛線認真答道。
毛瑾在門內聽著這一句,冷哼一聲,說,還當你們是吉祥三寶,可愛一家人呢!
木加一不再說話,悶頭乾活,毛線也不搭理他,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曬太陽,用身子隔開狗和孩子們。
毛球這狗東西有些欠,時不時地會探出爪子假撲一下,墨衍呢,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拖起一根竹竿就要揍毛球,一娃一狗一左一右擱著毛線叫得很是歡實!
初秋的陽光依然很足,卻遠沒有夏日的熾熱,透過深深淺淺密密匝匝層層疊疊的葉片,均勻地鋪灑在毛線身上,偶爾,有風起,心底便生了愜意,如此,身和心,從夏日的困頓中一點點蘇醒過來,她腦子裡忽然掠過一個念頭,所謂歲月靜好,大抵不過如此吧
毛線這邊胡思亂想的工夫,木加一已經搭好了狗窩,招呼毛球過去體驗一下“毛球,來,看看你的豪宅!”
毛線看過去,謔,有門有麵的,還真不錯。
“去吧!”毛線拍了下毛球的屁股!
她這話音未落,墨衍就跳起來了“墨衍!墨衍!”
一手扯著毛線的手臂,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生怕被某些狗搶了先。
“嘿!大姐!你有點太欺負狗了吧!咱家這麼大的房子,它就占了這麼一小塊,還是在院子裡,你這都容不下”毛線隻顧著教訓墨衍,沒瞧著書涵已經鑽進狗窩了,一隻手從竹竿間隔裡伸出來,朝她打招呼“哎嘿!”
毛線氣得一個白眼翻上去,好半天才複位“我說,你倆果真是親哥倆!”
毛線說著把毛球抓回來,朝墨衍道“去吧,你倆今兒就睡狗窩吧!”
一狗鬥不過二娃,毛球是個識趣的,“嗷嗚”一聲原地跪下,將腦袋瞥向院外,留一個大屁股墩子給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