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回去的路上,木加一從小賣部裡租了一輛摩托車“上來,哥帶你兜風去!”
毛線搖頭“一會兒還得給人送回來,多麻煩!”
“不用,咱這是租的,不是借的,老板說到時候交給房東老漢就是!”木加一說著用襯衣下擺擦了後座“上來!”
毛線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去了,她的確是累得走不動道了。
“抱緊我啊!彆摔下去了!這摩托車可快了!”木加一回頭囑咐她。
毛線切了一聲,心說她又不是沒坐過,杜雲騎得可好了
回憶就像是從一件舊毛衫上扯線頭,越扯越長,一發不可收拾某個瞬間,她的臉幾乎要貼到了木加一的背上,卻又突然直起身子,一手虛虛地扯著他腰上的衣裳,一手緊緊地扶著摩托車的後座。
山路顛簸,崎嶇不平,木加一把摩托車開得很穩,車輪緊緊地貼著地麵駛過,發出低沉的嘶吼聲。偶爾,她的臉會突然前傾,蹭到他的背上,又忽地分開;偶爾,他的衣服會突然鼓起,蹭過她的臉頰,又倏然剝離,她和他之間,始終擱了一層衣裳的距離。
再回去時,房東老漢已經在院門口候著了,剛小賣店的老板打了電話,說是這倆人租了摩托車回來,他就出來迎著了,生怕他倆不認路,再找錯院!
“你大娘煮了米淇,你們也過來吃一碗吧?”老漢咧著嘴問。
木加一確實餓了,看了眼毛線,問“大爺,你們做的多麼?”
“多!多著了!不就添兩碗水的事麼!”老漢笑得很是憨厚,不似早先那般圓滑。
“好,大爺,我們這就來!”
“我不吃!”毛線扯了把木加一的衣裳,低聲道。
她出門幾乎是不吃東西的,向來都是喝水充饑,一來她這腸胃不好,一出門就容易便秘,隻進不出的,上廁所很是費勁;二來農村的旱廁她也上不慣,索性就少吃少喝,能忍就忍,能憋就憋
提到這事,毛線突然想起,她掉下坑之前還沒有小解,那麼她下意識地按了下癟進去一塊的小肚子,突然反應過來那泡尿的去向
“啊!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毛線小心地瞥了眼木加一,感覺這輩子在他麵前都抬不起頭來了,轉念又一想,那會兒雨還沒停,興許他沒注意到。
“哎,不對!書涵小時候尿我身上,立馬就能感覺到!”
毛線想她那麼大一人,那麼大一泡尿,人家背著抱著拖著那麼久,怎麼會沒感覺了?她倒是迷糊了,跟個死豬一樣沒反應,人家可精神著呢!看來這回這臉可真是丟大了,撿不回來了!毛線突然感覺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不舒服,這腦袋都快耷拉到腳丫子上去了!
木加一隻當她是累了,伸手托了下她的肩,跟房東老漢道謝,說馬上就過來。
房間裡沒有床,隻有一條大坑,上麵鋪了油布,有大朵的牡丹花在炕中央綻放,帶著一股子卑瑣的華美。
木加一先用毛巾擦了兩遍油布,又拿了塊一次性床單墊上,這才拿了睡袋出來“你先休息會兒,我去看看!”
“我不想吃!”毛線低垂著頭,像個鬨脾氣的孩子。
“知道了!”木加一輕歎了一口氣,要扶她躺下。
“我還要去洗把臉!”毛線避開與他的視線接觸,去灶台邊上的缸裡打水去了。
她餘光瞥著他微微蹙了下眉,有點不耐煩的樣子。她這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她想,也許,很快,他們就會老死不相往來了
很不要臉地說,她能感覺到他對她有那麼一丁點興趣,當然,理由麼,就不必言說了,成年男女之間,每一次眼神對接,都有電光火石濺出,有的抒了情,有的寫了意幾次眼神碰觸之後,有沒有戲,什麼樣的戲,都在彼此眼裡了。
若是從前,毛線在他那裡,還因為前男友無數保持了一點神秘,那麼現在,這層神秘的外衣已經揭開了——那麼多的前男友隻能證明她是個不值得男人花時間駐足的女人隻是為什麼,她聽到他的歎氣,會有一點難過?
這一次,毛線隻是在屋裡簡單地用手掬了水,撲了把臉就躺下了。
雨後的木門有些發潮,開關時會發出很長的“吱兒吱兒”聲,有米香味兒順著門縫擠進來,直往毛線鼻子裡鑽,她下意識地吸了下鼻子,不想被木加一逮個正著。
“飯來了!”木加一用腳勾住門,將小方桌放在炕尾,朝她招手“你沒吃過米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