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還客氣什麼,”陳一茫笑了笑,“一路順風。”
“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
“你有好幾年沒回重慶了吧。”紹吳算了算,從他大三那年陳一茫去上海,至今已有四年了。
“太忙了,”陳一茫含糊道,“有空再說吧。”
“我給你帶了點臘肉,凍到冰箱裡了。”
“好好好——叫我化妝了,先這樣啊。”
“嗯,你去忙吧。”
紹吳掛掉電話,環視他住了一年半的房間,半晌,長長呼出一口氣。
三月一號,在楊書逸結婚後的第四十四天,紹吳的規則變成三天一支煙。他開始到渝北區一家留學中介上班,這份工作還是珠海的老板幫忙搭線介紹的。紹吳租了間頂層的房子,在一個有些曆史的工廠家屬院裡,七樓,倒也不算很高。
因為是頂層的緣故,所以房子是包含天台的。閒著沒事時,紹吳把天台上的雜物清理乾淨,半米高的荒草也一一拔除,他買了幾盆仙人掌放在天台上,甚至考慮搭個雨棚,放個躺椅,這樣天晴的時候,他就能優哉地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喝茶。
三月二十號,春分,朱菁菁被學校派到重慶學習,於是她順便來找紹吳吃飯——帶著她的男朋友。是個93年的男孩,比他們小兩歲,去年剛剛應聘到二中,教物理。三人言談甚歡,喝完了一瓶葡萄酒。送他們去沙坪壩火車站的路上,趁她男朋友去買水,紹吳笑著說“這人不錯,等你們結婚,我肯定包個大的。”
朱菁菁也笑嘻嘻地說“那你是該包個大——紅包。”
此時紹吳的規則已經變成四天一支,也不再隨身帶煙了。他覺得一切都很順利,無論是生活,還是忘掉楊書逸的進程,都很順利。繼續下去,漸漸變成五天一支,十天一支,一個月一支——或許到了一個月一支煙的時候,就說明他戒煙成功了?
隻要時間足夠長,他總可以像一隻長角的動物,慢慢把那隻角磨平。
三月二十四號,上午,剛剛改完一份文書,紹吳正準備去拍泡杯咖啡,手機響起來。他的第一反應是昨天那個學生家長又來催了?
是瓏瓏。
紹吳起身,拿著手機走到辦公室的陽台上。
“喂?”
“小紹哥哥……”
謝天謝地,是瓏瓏,不是楊書逸。
“嗯,怎麼啦?”
“我不知道怎麼辦了,”她沒有哭,聲音卻顯而易見地顫抖著,“我聯係不上我哥。”
紹吳愣了一下“聯係不上?”
“前幾天他說他去涼山那邊出差,今天我給他打電話,手機一直關機……我、我看見新聞上說,涼山州山體滑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