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趯小聲嘀咕著,“那你不也沒去上學。”
“你!”寧非又被林趯給氣到,“我和你不一樣。”
“那我和你也不一樣。”
寧非覺得自己血壓上來了,起身要往門外走,“我懶得管你,以後沒事兒彆來了。”
林趯坐在沙發上沒吱聲,寧非走了一半回頭往沙發上看,垂著腦袋的林趯頭頂發心一撮頭發正支楞著,正好對著寧非。寧非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無奈一搖頭,掏兜摸出個東西,抬手直接往沙發上丟。
林趯被突然飛過來砸到自己手裡的東西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清是個果凍,又抬頭去看把果凍丟過來的寧非。
寧非抬手撩一撩自己後腦勺的頭發,一副隨意的樣子,“布丁沒有,拿個果凍湊合一下吧。”說完人就出去了,留林趯一個人在員工休息室的沙發上坐著。
林趯低頭看著自己手心裡的果凍,他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吃布丁的?手指收攏,把果凍握在手心,林趯心想寧非和小時候一樣總愛裝大尾巴狼,其實就是看起來凶。
果凍沒舍得吃,收進了口袋。林趯剛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就聽到大堂裡有吵嚷聲傳來。林趯不太擅長應付吵架的場麵,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此時出去合不合適,正在猶豫他就聽到了寧非的一聲怒吼,“鬨夠了沒有?!”
這下林趯呆不住了,抬腳直接出了休息室。出了休息室,他就看到一個女生在大廳中央扯著寧非的袖子在哭鬨。站在吧台裡的江澤正把玻璃杯往裡收,好像知道呆會兒會鬨出一場無法收拾的局麵。
看這場麵林趯也不敢上前,躲在舞台邊的柱子後麵靜觀其變。
“唉,每次都得鬨這一場。”
林趯抬頭往台上看,原來台上有人正收拾著音箱電線。台上人看到躲在柱子後麵的林趯,笑著問他,“小弟弟,你是昨天來找寧非的?”
林趯點了點頭,想起什麼,固執的回答著,“我不小,已經成年了。”
那人笑了一下,“小弟弟,成長這東西可不是按年歲算的。”
林趯不懂,還想問他不按年歲算,那按什麼東西算。可惜他沒來得及問,大廳裡哭鬨的女生就砸碎了一個煙灰缸,引得林趯聞聲回頭往寧非方向看,看他有沒有受傷,還好沒有。
耳邊又傳來台上人的聲音,“小弟弟,寧非這人有點本事。說他吃軟飯吧,又不是他死皮賴臉討好人家貼著人家,都是彆人甘願來的。寧非前前後後已經和三個人同居過了,男的女的都有,他就圖住的舒服,彆人想要留住他,用感情留是留不住的,那就隻能給他錢花,給了錢好像就有了資格介入他的想法。可要是想插手他的事,那就留不住了。我這番話和這會兒正鬨著的女生也說過。告訴你呢,你可以當是我給你嚴肅的警醒,警醒你不要倒貼寧非,也可以當成善意的提醒,如果你還是被寧非吸引,那就提醒你記得彆插手寧非的事兒。不然後果就是現在那個女生這樣,鬨得難看。”
林趯抿抿嘴唇,指甲摳在了柱子邊的細縫上,“你弄錯了,我不喜歡男的。”
那人眯眼打量一下林趯,輕笑一聲,“那就最好。”
林趯聽他那一聲笑,心裡十分的不舒服,聽起來像是有些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他聽到台上的人,跳下來往後台走,然後用不大的聲音說著,“寧非上一個同居人,那個男的開始時也是這麼說的。”
林趯低頭,摸出了口袋裡那個寧非丟給他的果凍。感情的事他雖然不懂,可他清楚寧非的魅力,也清楚人們麵對寧非這樣的人時總會帶一絲僥幸,覺得自己會和寧非往任不同。林趯抬了頭朝寧非方向看,隻看見了他圓圓的後腦勺。
林趯想,我不會和他們一樣的,因為他不是喜歡寧非,他對寧非既憧憬又崇拜。他有自知之明,寧非離自己實在太遠了,他從小就明白,因為寧非是天才,而他隻是普通人。林趯清楚自己和寧非的距離,所以他確信自己不會泥足深陷。
“寧非,你回來吧,是我錯了。”林趯隔得很遠就看見了那女生拉著寧非的袖子,哀求著。
寧非擼開抓著自己的手,“你開始的時候說是寂寞,互相玩一玩就好,住在一起互不乾擾。你現在又私下裡打探我的事情,又偷翻我手機的通訊記錄,連我打車記錄你都看。你這樣有點過分了。這種胡攪蠻纏的戀愛,我不奉陪。”
“寧非!我供你吃,供你喝,還買東西討好你。翻一下你的手機也情有可原!誰知道你背地裡有沒有勾搭上其他人!你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背著我和人通話,又總會消失那麼幾天,我問你,你從來不說。”女生已經抽抽搭搭的嗚咽了起來,“我害怕啊,害怕你已經和彆人好上了。”
寧非不耐煩的撓一下頭發,“好,就當是你包我。出來賣的鴨子也不隻一個主兒啊,況且你才出了多少錢,房租我也墊過,禮物是你自己樂意給的。我不過是想找個明理的合租人,順帶解決一下生理問題。”
“寧非!”那女生大叫著衝到吧台,搶走了開瓶器舉在手裡,“你是這張臉容易招惹人,還是你這幅嗓子?可能是你這雙會樂器的手,行,我先毀了你這雙手,再戳破你的嗓子,劃花你的臉。你放心好了,我會養你一輩子的!”
林趯看那女生就要衝向寧非,急了,大喊著衝出來,“寧非,快讓開!”
寧非原先沒把她的恐嚇當一回事兒,之前住一塊兒,隔三差五就這樣,發了瘋就說些嚇人的話,回頭又各種認錯,他實在受不了才會在那個雨天不管不顧的拉著家當走人。可林趯是第一次見這場景,急了直接就衝出來,擋在寧非的麵前,寧非一臉看戲的樣子看著比他矮一頭的林趯站在自己麵前。
“不行,不行。寧非的手還得彈琴,你不能傷他。”
那女生看林趯衝出來,更加紅了眼,不管寧非,上來舉著開瓶器就要刺林趯的臉,“是你是不是?寧非每個月消失不見,都是為了去見你?!”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
林趯來不及解釋,眼看著開瓶器就要往自己臉上刺,本能的伸手去擋臉。尖利的開瓶器正好就刺在了林趯的手心,林趯怕疼,慘叫出聲。站他身後的寧非愣住了,聽他淒厲的叫,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人,想到多年前的場景,突然變了臉色,一把推開衝過來的人,攬過林趯的肩膀問他,“有沒有事?”
林趯托著自己被刺傷的手,手心蓄出了一汪血。林趯的淚珠在眼眶裡直打轉,他低頭看著手心直冒出的血,抽兩下鼻子委屈說著,“好疼啊。”
寧非攬著林趯的肩膀,眉毛皺起,一臉的凶相,瞪著對麵拿著開瓶器的人,“要麼立刻給我滾!要麼我打你一頓,把你踹滾!”
那女生頭一次看寧非凶神惡煞的樣子,從前自己鬨寧非要麼是不耐煩的出門去點上一隻煙,要麼就是撐著下巴看自己鬨騰的狼狽模樣靜靜等著自己撒完氣。她以為那是寧非對自己的包容,還從沒見過寧非這麼凶的朝自己發過脾氣,現在才懂原來誤以為的包容都是寧非的不在意。
“寧非……”
“給我滾!!!”寧非的眉目在他十足的這一聲吼裡皺起的十分嚇人,像是將起的台風天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女生被寧非的這一聲吼嚇得抖了一下手,手裡抓著的開瓶器直接掉落在地,她看著寧非凶狠的眉間因為低頭看著身邊的人而顯現出擔心。這一幕太過刺眼,像烈日下兜頭澆下一盆冷水讓人清醒,她低頭自嘲笑了兩聲,看一眼地上的開瓶器突然明白自己的無理取鬨是多麼可笑,然後直接轉身跑出了酒吧。
江澤從吧台裡出來撿起掉在地上的開瓶器,“寧非,這次鬨得有點不像樣了啊。你是不是得賠人家醫藥費?”
寧非伸手揮了揮,示意江澤彆多管閒事了,扭臉拉過林趯的手,拉到嘴邊吹了吹,“還以為你這麼大的人學聰明了,結果還是個小笨蛋。”
林趯被他這麼一說眼淚直接掉了下來。寧非伸手用拇指幫他揩掉眼淚,看一眼林趯吸鼻涕的樣子,抽抽嘴角,又把手擦在了林趯的衣領上,問他,“你哭什麼?”
林趯掉著眼淚癟著嘴巴,“我都受傷了,你還罵我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