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寧非看著林趯撅得老高的嘴,一時沒想到原來林趯這麼當真,他還以為林趯隻是隨便說說。寧非拍了拍摟著自己腰的林趯,“行了,你才多大啊。這不是你該想的事,還是先回床上吧,我們接著練琴。”
“我不要!”林趯撅著嘴看起來一臉的難過,“我不要回床上躺著,也不要練琴了。”
“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來我家!”林趯看著寧非認真說著,“隻要你來我家,我會讓你天天開心的。寧非你之前那樣凶是不是就是因為你家裡的事情不開心?沒關係,你隻要來我家,我什麼都可以分給你,隻要你開心。”
寧非一動不動的低頭看著林趯,期間林趯一直仰頭,後脖子已經有些酸了,乾脆用下巴支著寧非的胸口來看他。寧非多看兩眼童言無忌的林趯搖了搖頭,“你可還真是大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林趯被問住了,為什麼呢?
“因為你長的好看,唱歌好聽,彈琴厲害。”他趕忙說出了三個理由,好像怕寧非會發現自己剛剛愣住的那一秒。
“可我很凶,說話很臭還經常耍你。就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對我好?”
“我……我……”林趯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尤其自己不知道還要被人追問。林趯的嘴角向下撇了撇一副要哭的樣子,“唔嗯……”
寧非聽到了林趯鼻子裡發出了委屈的一聲,明白這是他要哭的前兆,手忙腳亂的彎了腰想仔細去確認林趯的神情,結果一彎腰又磕著了林趯的額頭,這下林趯是真的要哭了。
“哇啊——”
寧非被這一聲嘹亮的哭嚇的往後仰了仰脖子,可林趯就算哭也還是抱著他不鬆手,他再怎麼後仰著脖子也避不開林趯的聲量攻擊。
寧非皺了半邊的眉,半睜著一隻眼去看哭的轟轟烈烈的林趯,歎口氣,伸手懷住他的後腰,向前看了看床又往後看了看沙發,估算著他們離沙發更近。寧非環著林趯的腰,抱穩了他,一點一點往後在地上拖著步子,因為林趯踩著他的腳麵,他隻能腳不離地的向後拖著步子走。
挪的艱難,踩著他腳的小胖子林趯著實有些分量,不過寧非沒叫苦,就這麼一點點的挪動著,腦子裡在想,這樣好像在跳交際舞。一月那麼幾次他爸來看他,飯後休閒,他爸總讓寧非彈琴給他聽。偶爾的,他爸心情一好就會拉著他媽一起跳舞。那時候彈著琴的寧非看著他爸媽,說不上來的感覺奇怪,因為他爸媽相擁跳舞時的笑看起來不像是假的,不像在相互應付,奇怪的有種情真意切在裡麵,這讓寧非看著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現在他環著林趯,覺得有點像他爸媽摟在一起跳舞的樣子。
好不容易走到了沙發邊,寧非抱著林趯坐下,直接讓林趯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林趯還是仰頭儘情的哭,被父母寵大的孩子就這點不好,一有點什麼不順心就能理直氣壯的嚎啕大哭起來。而且一哭就是老半天,非得被人哄了才能漸漸止住了哭。
寧非抽過茶幾上的麵巾紙給林趯擦了擦鼻子,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可奈何,“林趯你彆哭了行不行。我剛剛不是故意打你額頭的。”
“不…不是……因為……這個……”林趯哭得抽抽噎噎的,話都說不完整。
寧非聽他說不是因為這個哭的,再想也隻有以為林趯是因為自己拒絕了去他家這件事而哭的。寧非搖了搖頭,沒想到林趯對這件事居然認真起來。寧非不知道被寵慣了的孩子需要哄,按他平時的習慣是以毒攻毒,你越哭他就對你越凶,可現在哭著的是林趯,那寧非就沒辦法再凶了。
他看著哭聲能抵上一個合唱團的林趯,無計可施的撓了撓後腦勺,眼睛直在病房裡瞟,想找著一個能分散林趯注意力的東西。病房裡什麼都沒有,連個水果都沒有,這可就難為寧非了,眼睛飄過自己帶過來的包,想起包裡還放著自己帶來打算送給林趯的拇指琴,剛好派上用場了。寧非想起身去拿自己的包,正哭著的林趯合上嘴回了頭,盯著寧非問,“你要去哪裡?”
“我去拿我的包,那裡麵有……”
“不準!哇啊——”林趯說完不準這兩個字,仰頭張嘴又開始哭,“我不準你走!”
寧非捂著耳朵,太陽穴直跳,“不是,我不是要拿包走路,我是……”
“不準!不準!”林趯邊哭邊叫,手也上來摟住寧非的脖子,一副不放他走的架勢,“我不準你走!”
寧非歎口氣,林趯誤會了他的意思,這會兒聲音越哭越高,弄的他耳膜都有些受不了。不能去拿包,把包裡的拇指琴送給他,現在能用什麼把林趯哄的不哭了呢?寧非擰著眉,絞儘腦汁的想,最後目光落在麵前茶幾上的雜誌上。
林趯雖然這會兒哭的有些無理取鬨,其實也很好哄,畢竟還是孩子,玩性大。寧非看了看麵前茶幾上擺著的雜誌問林趯,“你要不要玩紙飛機?”
林趯頓時止住了哭聲,吸一下鼻子打一個哭嗝,扭頭看著寧非說,“要!”
寧非看著抽著鼻子卻還點頭大聲說要的林趯忍不住笑出聲來,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對他說,“那你先鬆開我的脖子,坐我身邊來,我來給你折紙飛機。”
林趯停了哭,腦袋清醒過來,一看自己正緊摟著寧非的脖子不放,咬著下唇訕訕鬆了手,感覺臉有些繃的慌,可能是剛哭過,淚痕乾在臉上所以難受的。林趯搓了搓自己繃著的臉,起身坐到了寧非身邊去。寧非看著林趯那雙像藕節的腳毫不在意踩上了地麵,眉頭頓時擰成了人字。
林趯剛一坐下就看到了寧非不太好的表情,縮了脖子莫名的心虛。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寧非心虛起來,明明之前寧非對自己凶他也沒退縮過的,現在寧非對他露出一點凶樣子,林趯也還是不怕的,就是虛得慌,心裡像揣著個打鼓的小人,敲的他的心咚咚響。
寧非看著林趯臉上好像是害怕的神情,明白是自己表情太過了。寧非就這點不好,他是長的好,就是一雙斜飛入鬢的眉毛落在凸出的眉骨上看起來有些不怒自威,平常不皺眉隻是讓人感覺不可靠近,一皺眉讓人感覺雷公電母就在頭上,隻等著寧非再多皺一點眉頭,雷霆閃電紛紛而下。寧非也清楚自己皺起眉來的樣子有多討人厭,因為媽媽常拿自己的相貌來說話,來說討好爸爸的話,說自己長的和爸爸十分的相像,這話爸爸是愛聽的,隻要媽媽提了,爸爸都會滿意打量一眼寧非的臉然後高興的掏出錢來,像是在打賞。可媽媽接了錢很高興,爸爸看著寧非很高興,隻有那時才勉強有點一家三口的樣子。可他們沒想過寧非是不高興的,不高興自己的模樣,他倒寧願自己長的像媽媽。
林趯不太清楚寧非是不是看破自己的心虛了,因為剛剛寧非回頭看自己一眼之後,一聲不吭脫了自己的鞋踢到他的麵前來,然後俯身拿過茶幾上的雜誌撕下兩頁就開始折飛機。林趯咽了咽口水,低頭看著寧非踢到他自己腳下的鞋。
那鞋看起來有一些臟,可林趯在意的不是這個。他見寧非穿這鞋有幾天了,是限量款的運動鞋,可寧非不怎麼珍惜,所以鞋麵有褶痕。林趯低頭看著鞋,小心瞄一眼寧非穿著襪子踩在地上的腳,又飛快收回目光看著自己胖嘟嘟肉乎乎的腳,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自己的右腳踩上了自己的左腳。
林趯又看了一眼寧非的腳,心想寧非的腳可真長,不像自己的腳看起來很短,不過寧非比自己大比自己高,腳也比自己大是正常的吧,等到自己長到寧非這樣的時候,自己也會有那樣的個子,那樣長的腳。想到這裡,林趯莫名有急切想要長大的心思。他又想,寧非因為瘦所以腳看起來才長,不像自己又矮又胖,所以腳才短短圓圓的。林趯看看自己圓厚的腳,嘴又有些不滿意的撅了起來,他又在懊惱自己為什麼這麼胖了。
寧非一聲不吭折完了一個紙飛機,眼神往地上掃了掃,就看見林趯那雙腳仍舊在地上不安分的互踩著,腳趾頭緊緊蜷著像是要藏起來。寧非看著林趯的腳,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憋悶突然都消失不見。他隻專心看著林趯那雙腳,然後想起了長得飽滿鼓起的豆莢。他見過的,在廚房看著做飯的阿姨扯開莖,就那麼輕輕一撥豆子就紛紛落下,落在籮筐裡彈兩下,跳動兩下才停的豆子就像林趯現在不安分扭動的腳趾頭,說不出的可愛。這讓寧非情不自禁問出了聲,“你的腳趾為什麼一直扭?”
林趯被問紅了臉,連忙把腳往沙發底下藏。寧非看著林趯飛快藏起的腳,自己也有些尷尬起來,繼續撕下一頁雜誌打算再折一架紙飛機,偏偏嘴裡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著,“我隻是想問你怎麼沒穿……”寧非話沒說完就頓住了,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那雙鞋,自己幾天沒換的鞋看起來確實有些臟。寧非有些懊惱自己忘換鞋了,因為門口玄關那裡沒擺自己的鞋,他從來都是回家換下鞋躲進房,第二天從房裡出來,走到大門前仍舊一腳蹬上這雙鞋出門。
寧非一歎氣,手裡疊紙飛機的動作停了停,“我的鞋是有些臟了。可我沒看見你病床邊有擺拖鞋,你還生著病赤腳在地上不好。”
林趯看了眼地上的鞋,就算他再怎麼遲鈍也明白寧非說這樣的話是怕自己嫌棄,林趯想到自己家的玄關。他從來早上出門都是媽媽擺好了鞋的,每天都是刷的乾乾淨淨的鞋。林趯看著地上這雙有些臟的運動鞋想,寧非的那個家裡看來真的沒人關心他吧。
寧非解釋完還是沒聽到林趯的回應,有些失望的想他果然是嫌棄自己的,隻說,“那我出去給你找雙乾淨的拖鞋吧。”說完腳伸過去要勾回鞋,沒成想林趯的腳這時候也伸過來,隻是動作比寧非慢了一拍剛好踩在寧非的腳背上。寧非穿著船襪,林趯那像豆子一樣圓滾滾的腳趾頭踩在他腳踝裸露的皮膚上,然後寧非覺得自己像是被燙了一下。
林趯隻是發了一下呆,剛想把腳伸進寧非脫給自己的運動鞋裡,沒料到直接踩上了寧非的腳。他當下條件反射蜷了下腳趾,正好勾住了寧非的腳踝,林趯感覺自己的腳趾甲好像劃到了寧非的皮膚。他不敢看寧非,又把腳往沙發底下縮,嘴裡小聲說著,“我沒嫌棄你,我不知道你脫鞋是給我穿的。那你現在還給我穿嗎?我……我不太想穿醫院的拖鞋。”
林趯委婉表述著自己想穿寧非鞋的意願,說完又覺得自己這樣說不對,那寧非穿什麼?
寧非卻沒想這麼多,他隻是看著那雙一個勁兒往沙發底下縮著的腳說了一句,“彆藏沙發下麵,臟。”
林趯怔住,腳沒再往沙發裡縮了,可也沒拿出來。他有些無所適從,像是自己偷藏分數不好看的考卷被抓了個正著。
寧非看著怔住的林趯喊了他兩聲,林趯低下了頭突然紅了臉。寧非又低頭去看林趯的腳,害怕他赤腳時間久了地上的寒氣都往腳底心鑽,乾脆直接伸手抓住了林趯的腳踝,拿起自己的鞋往他腳上套。
林趯沒想到寧非會來抓自己的腳,先是驚叫了一聲,身子往後仰靠在了沙發背上,心裡的鼓越發的響,尤其看著寧非把鞋往自己腳上套的時候,套完一隻還回頭問自己,“怎麼樣?穿進去感覺還舒服嗎?”
林趯木木的點了點頭,“前麵還空著,可腳掌有點擠。”因為胖,腳背上的肉過於厚實,寧非的運動鞋壓著了他的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