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聲著點。老大現在聽到這名字就上火。”
“為什麼啊?”
“老大當年剛冒頭的時候,設計了寧非一把,說是寧非家裡還得起。可這麼多年過去,沒從寧非身上撈著一點油水,還總被他吊著,昨天那個專拉皮條的頭兒打電話給我們老大說,寧非手上有錢了,剛從他那兒做了一單,正想著聯合我老大再把給出的錢撈回自己兜裡。老大聽了立馬一個電話過去要,結果寧非連電話都不接,就回一個短信說這月沒錢。”
“那老大為什麼不拿出逼債的手段逼逼寧非啊?”
“這我哪兒知道啊?”那人瞄一眼周圍,捂著嘴過來說,“聽說是怕寧非家裡。當時隻想著寧非家裡看著不錯順勢敲一筆,可現在寧非拖著遲遲不給,老大又不敢使手段硬要,寧非雖然現在在外頭晃,彆哪天逼急了回頭奔了家,這錢就算要回來,我們這組在道上也就散了。”
“誰在後麵嘀嘀咕咕的?!”薛老大甩開了蹄膀,站起身來,正愁沒一個出氣筒呢,剛好有人撞槍口上了。
“老大是他!”
方強看看指著自己的人,從沒想過自己這麼奸詐一人,有一天居然栽在了這麼幼稚的小學生手段上,這不就是課堂舉報說小話嗎?
“你什麼人?”薛老大看了眼方強,正要往他麵前走,方強正站著的地方離大門進,薛老大剛走兩步過來就打一哆嗦,堂屋的暖氣雖然打的足,奈何屋子太大也不是各個角落都像他剛剛坐著的那塊地方那麼暖和。還好後頭有機靈的人,連忙給他披上了貂皮大衣。薛老大攏緊了大衣,“以後還是不能冷天吃蹄膀啊。”
為圖個方便脫了貂兒,穿著背心儘管敞開吃,可也容易著涼,“唉,也過了血氣方剛的年紀了。”薛老大這頭感慨完,抬頭又瞪著了方強,原本圍著他的一眾小弟,規矩散到他身後,有秩序的左右坐著,擺出一派威武氣勢,“是你剛剛在我背後嘀咕?”
方強咽了咽口水,垂頭上前,“我是劉姐介紹來頂散藥的缺口。”
“你話多不老實,藥到你手裡還沒散呢,消息倒先出去了。”
方強心裡覺得冤,抬頭看一眼薛老大身後剛剛和自己咬耳朵的人,現在這情境又不能馬後炮的來一句剛剛說話的不是我。
薛老大打量方強一眼,看到方強沒了拇指的手掌時,眉頭明顯的皺起,“看著就討厭,也不打了,趕緊從我眼前消失!”
“老大!”方強著急叫住了薛老大,薛老大擰著眉回頭,一副多看一眼都覺得煩的表情,身旁人已經擼起了袖子看著方強,就差一聲令,方強就得被群毆。方強咽了咽口水,急中生智,“寧非他有錢還債的!”
“什麼?”薛老大緩緩轉過身來看著方強,“你怎麼知道的?”
“寧非新搭上個小孩,那小孩手上戴著的表值幾百萬。來之前還聽見傳寧非在後巷和人的乾上了。就是和那小孩,那晚我看過他倆在一起。他已經把人勾到了手,怎麼會沒錢還債!”方強把話都抖摟了出來,說完膽戰心驚看著薛老大。
薛老大眯了眯眼,“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方強豎起了三根手指頭以表真心,“這裡頭要是有一個字做了假,我不得好死!”
薛老大斜著嘴角笑出了聲,“手表?好幾百來萬?來幾個人跟我去要債。這麼多年,得清賬了。”
水鑫正坐在休息室上的沙發上愣愣看著寧非擺在牆角的行李箱,褲兜裡震動的手機把他震回了神,“喂,頭兒。”
“搞什麼名堂,薛老大說寧非理都沒理他。”
“這不正常的嘛。”
“那你還讓我通知薛老大來要債。薛老大沒要著錢對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我多冤啊,還想著撈回本錢呢。”
水鑫看著上了鎖的行李箱,拳頭鬆了又緊,最後歎口氣,對著電話說,“那真是不好意思連累到了你。”
“不過我聽說薛老大還是往你們那邊去了。”
水鑫皺起了眉頭,“寧非不是沒理他嗎?他這會兒過來乾嘛?”
“這你就不地道了。說是寧非現在搭上的這個,手上有塊名表值好幾百萬呢。反正我事先給你報了信兒,你去告訴寧非,事後賣了表,我也有一份啊。”
電話那頭說完就立馬掛斷了,一副沒得商量的態度。
水鑫掛了電話,自言自語一句,“薛老大從哪兒知道手表的事情?不行,我得趕緊告訴寧非。讓他今天還是彆來酒吧了。”匆忙翻出了通訊錄裡的頭一個電話,就要點出撥號鍵,停了一秒,水鑫抬頭看了一眼牆角的行李箱,收手摁滅了手機屏。
空蕩蕩的休息室裡又有了一陣歎息,那歎息聲傳從虛掩的門裡傳出,門邊站著的江澤聽到垂了眸。
“我知道自己是個。反正早就人儘可夫,賤了又怎麼樣呢。”
江澤聽到休息室裡頭的人說。
寧非難得睡了個安生覺,早晨卻被砸醒了,夢裡隻覺得是隕石砸地球。迷糊的睜開了眼一看,是林趯的腿毫不客氣的架在了他的腿上,抬頭再看一眼張大了嘴流著口水的罪魁禍首,還真是讓人發不起脾氣。寧非隻有搖頭笑著伸過手去,用手背擦過林趯的嘴角。
“嘶——”睡著的林趯吸溜了一口,雙手平攤在耳邊,寧非將手指伸到他手心,熟睡了的林趯收緊了指頭,攥緊了他伸進來的手指。寧非看著笑了一聲,情不自禁小聲喚著他的名字,“林趯。”
“嗯。”林趯還是沒醒,閉著眼翻了身,手搭上了寧非的後背,輕輕拍著,“沒事,沒事。”
寧非側躺著看熟睡的林趯,伸手刮一下他的鼻子,林趯輕輕皺了眉,寧非閉眼上前,離他嘴唇一指距離的時候停了停,“怎麼每次都這麼毫無防備。”寧非睜了眼看著嘴角垂涎睡顏天真的林趯,“那就不能怪我情不自禁了。”說完就要徹底湮滅這一指的距離,偏在這時餘光掃到了一抹黑,飛快的跳上了林趯的肩頭,寧非還沒來得及看,“啪”的一聲,朝他臉頰飛過來的一爪子,甩偏了他的頭。
拿鐵站在林趯的肩膀功成身退的舔著自己的爪子,等寧非扭頭恨恨看著它時,它又不急不緩的在林趯的頸窩裡蹭,柔柔的喵嗚一聲,林趯悠悠睜開了眼,坐起身來抱著拿鐵順著他的後背摸了摸,“是餓了嗎?”貓在林趯懷裡又是可憐兮兮一聲叫,林趯看都沒看寧非一眼,爬起了身就要給貓喂糧。
寧非捂著臉在地上坐著,總覺得林趯懷裡的貓有些得意洋洋的扭頭看了自己一眼,是在炫耀,“遲早丟了你。”寧非看著那貓說。
林趯給貓倒完了糧,回頭才注意到了在地上坐著的寧非,揉揉眼對著寧非說,“你醒了。”
“我早就醒了。”寧非嘀咕著,“光關心貓了,都沒看到我。”
“什麼?”林趯揉完惺忪的眼,覺得視線清楚了些,才看著寧非問,“你剛剛說什麼?”
“沒,沒什麼。“寧非搖了搖頭,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著謊,”隻是看貓餓了,覺得自己也餓了。”
“哦,那我出門給你去買早點。”
寧非看著起了身的林趯,又奇怪的看一眼窗外,問他,“時間好像不早了,你不趕著去上班嗎?”
林趯掏著口袋正數零錢,“今天不上了,我請了假想陪你。”
“陪我?”
“嗯。”終於把零錢數好,可以給寧非買一籠熱乎的蟹黃包,“上次我生病你也陪了我一整天,這次換我來陪你。你在睡會兒,我去買早點,很快的,保證你吃到熱乎的。”
眼看林趯自說自話的要出門,寧非一股腦起了身,跟在了林趯身後。林趯看一眼寧非,伸手摁住他的肩膀想讓他回去繼續躺著,“你再多睡會兒嘛。”
寧非抓著了林趯的手,“我又沒病沒痛的多睡個什麼勁兒。不用麻煩你來回的跑,一起出去吃早點得了。”
“可是你”林趯抿緊了嘴看著寧非,想說昨天不是看起來一副很失意的樣子嗎?
寧非推著林趯出了門,“我沒事了。悶著反而更要胡思亂想,還是一塊出去走著去吃個早點順帶遛彎,這樣心情反而會變好。”
“哦,“林趯覺得寧非說的也不錯,失意的人總悶著也不是個辦法,最後他囑咐著寧非,”那你關門啊。”
寧非跟在林趯身後順手關了門,回頭的瞬間看到了正撅著屁股專心致誌埋頭吃糧的貓,臉上得意一笑,在這屋裡和這貓大眼瞪小眼嗎?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