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不大會騎。
林趯咧嘴笑著,後麵半句沒說,大不了自己再起早點送唄。
廖師傅沒了辦法,原本想說的辛苦些嚇退林趯,結果沒讓林趯打起退堂鼓,反而看他躍躍欲試。看林趯一副打定心思的模樣,他也隻好點頭同意,“那你明天來試試吧。”
事情議定,眾人紛紛低頭專注自己手上的活兒。許師傅轉身時就聽到林趯小聲叫著自己,回過頭來看見林趯露出一排整齊的小貝齒,笑著和自己小聲說,“許師傅謝謝你。”
“謝我什麼?”
明明錢也沒借出去。
“謝你為我擔心。”
許師傅冷著一張臉轉過身去,要拿起刻刀的時候,嘴角卻揚了揚,真是個讓人沒法討厭的孩子。
寧非直到林趯出去很久之後才敢睜開眼來。一睜眼就看見那隻貓威風凜凜的立在床頭,擺著尾巴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臭貓!”寧非火氣有些大,是悶了一夜的結果。掀開被子一骨碌從地上坐起,拿鐵看他坐起身來,擺著的尾巴停了停,仰著下巴看著寧非,審視的樣子有點不太像隻貓。
寧非被他看得不大自在,拉過一旁的被子圍住自己的腰,有些理虧的和看著自己的拿鐵說,“你做太監了,難不成還要我和你一樣啊!”
“喵!”拿鐵發出尖利的一聲,和昨天在林趯腳邊繞著蹭頭發出的叫聲完全不同,直把寧非叫的皺眉堵住耳朵。
“你!”寧非揚起拳頭作勢要湊他,拿鐵卻沒躲,豎直的瞳孔狠狠盯住寧非。寧非垂下了手,食指隔空狠狠點了點它,“不就是仗著林趯寵你嗎。”
顧忌著林趯對這隻貓的上心程度,寧非終究沒對拿鐵做出什麼。起了身去狹小的廁所裡衝了個冷水澡。照他的身量,在狹小的洗手間裡轉不開身。水池上麵一個蓮蓬頭,馬桶就在旁邊,也就林趯那小身板勉強接受這樣小的地方。
胡亂衝了個澡,寧非實在覺得洗手間逼仄的很,推門就要出來,哪能想到還被門框磕著了頭。是他太高了,沒注意,可他隻怨這門太矮,捂著額頭蹲嘴裡直罵,“林趯租的這什麼破地兒啊?!一千五哪兒不能租個像樣點的?怎麼就這麼舍不得錢?”
想起林趯的小氣樣,寧非心裡又來氣,可一想到昨天林趯乾脆的把表給了薛老大的時候,寧非這心裡的氣怎麼都起不來。
拿鐵一瘸一拐的走到寧非的麵前來,是來看他笑話的。看他自己撞著了額頭,看他外強中乾,結果還是靠林趯。
寧非伸了手,想摸一摸拿鐵的頭。拿鐵不配合,沒像對林趯那樣對寧非表現出親密友好的態度,一甩頭,一瘸一拐的走了開來。
“臭貓,你名兒還是我取的呢,就不能對我好點兒啊。”寧非下巴擱在膝蓋上看著無動於衷隻給自己一個背影的拿鐵,“也是。都說貓有靈性,你也看出我是個爛人所以瞧不起我的吧。”
“喵。”拿鐵又叫一聲,很平常的一聲叫,沒有剛剛那樣對寧非的口氣,叫完臥到林趯早上換下的褲子上,舔兩下爪子才看著寧非。
寧非看一眼被貓壓住的牛仔褲,是林趯昨天被擦破的那一條,“你是要我……”
寧非話沒說全,貓也沒回應,仍舊自顧自的舔著爪子。寧非笑一下,撐著膝蓋起了身,“不用你說,我肯定得去要回那隻表。”
那是屬於林趯的表,得物歸原主。
“大哥,這表一看就該屬於你。之前那圓臉小子那麼稚氣,壓根撐不起這麼打眼的一隻表。這表就和您氣質配,我看這表到了您手上才算是物歸原主了。”
薛老大被手下人的這一通馬屁拍的很是高興,手舉過頭頂,故意晃晃手腕露出手表,等聽到身旁人或真心或假意的讚歎聲之後,這才裝模做樣的拿起手邊的酒美滋滋的抿了那麼一小口。
“沒上過幾天學,就彆學人用成語了。物歸原主是這麼用的嗎?”
薛老大手裡的酒潑出了一半,扭頭看見寧非正朝自己走過來,立馬擼下了袖子藏住了手表,跳下了椅子連忙後退兩步和寧非拉開距離。他直覺寧非過來是要回手表的。
直覺沒錯。寧非在薛老大麵前停下,也不寒暄,一伸手直奔主題,“手表還我。”
“憑什麼?”
“憑這不是你的東西!”寧非攢了一夜的火氣,薛老大還沒發難呢,他就先噴火了。怒吼著上來就要鉗住薛老大的胳膊,想直接把手表給捋下來,“你自己不解,那我就剁了你的手!”
還好薛老大躲的快,又有小弟上來幫他擋,沒被寧非一把抓住。薛老大退到人後,看著寧非把一個個衝上去的人怒摔在地。薛老大搖搖頭,問紅了眼的寧非,“那你憑什麼來拿?憑這是你的東西?你這麼上趕著,那小子是你的人嗎?我看不像。”
這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寧非愣了愣,就有人上來想這間隙把他製住。還好寧非回複的快,肩膀被扣住的時候閃退著躲開。
薛老大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都退下,“寧非,這表是那小子心甘情願給的。這不是你的東西。況且你說給我就給?你拖了我這麼些年的債怎麼辦?前兩年的時候你還債還算勤奮,估計著看我沒怎麼動手,明白過來我顧忌你的家世不敢輕易動手,所以吊著我了。你說你這筆爛賬好不容易有人替你還了,今天不管你怎麼說,這表我是沒得還了。我也不想和你再有牽扯了。”
“錢我會還的。”
“那你先把錢捧過來,我才會把表給你。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做。”
“我從哪裡一下子捧出兩百萬出來?!”寧非大吼著,直吼的脖子上的青筋爆出來。
薛老大笑一下,“那是你的事兒,我可不管那麼多。”
寧非太陽穴的青筋也爆出來了,眉頭緊皺,模樣有些可怖,在場的人都無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那這表你先彆賣,錢我還每月照樣還。等還清了,你這表還我。”
“好。”
寧非沒想到薛老大答應的這麼爽快,微微一愣,爆出的青筋都漸漸平緩,“你說真的?”
“當然。”
“那……”
薛老大看著有些猶疑的寧非,一挑眉說著,“怎麼?想留下讓我請你喝茶?寧非,你現在沒有和我講條件的餘地。就這麼商定,你可以走了。”
薛老大抬抬手,做一個請的姿勢。
寧非多看一眼薛老大的手腕無計可施的轉了身,臨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停住。眾人看他停住都僵直了脊背,嚴陣以待,生怕他殺個回馬槍。
“我還有話要問。”
看他不是回頭揮拳頭,薛老大鬆了口氣,差點沒拍拍自己的胸口,按下自己跳到嗓子眼的心,“你能不能一次性問完,爽快點走人啊。”
“你到底是從哪兒聽來的,關於表的事情?”
“不說了,是我小弟。”
寧非掃一眼在場的人,在場小弟都後背一涼,因為聽到寧非問,“哪一個?”
“哪一個來著?”薛老大撓了撓太陽穴,身後的跟班湊到他耳邊,薛老大聽了點點頭告訴寧非,“叫方強,你認識嗎?”
“方強?”寧非皺著眉仔細回想,感覺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人,再多看一眼在場的人,“他在這裡嗎?”
薛老大回頭看著緊貼自己的跟班,跟班搖了搖頭。薛老大衝著寧非一攤手一聳肩。
寧非彆無他法,打算離了這裡之後再從長計議。
等寧非一走,屋裡此起彼伏一陣呼氣聲。貼著薛老大的跟班問,“老大,這樣好嗎?您不是不想和寧非有瓜葛了嗎?”
“他不是就這麼善罷甘休的人。況且他拖了我這麼些年,也該換我耗著他了。表我照樣戴著,錢他照樣還。想想我也不虧。”薛老大笑著抬手欣賞起自己腕上的表,“這表啊,還是得多戴出來顯示地位。”
“那方強怎麼辦?聽寧非的口氣好像要找他麻煩。”
“方強?”薛老大嘴角嘖一聲,“算了,由著他們去吧。有方強,寧非才不會總盯著我找麻煩。不過你看緊些,彆捅大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