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擋我道,我自己的工作都快遲到了。”寧非打斷了林趯的話,他怕林趯又說隻想自己好好唱歌這種話,他已經決定不再唱歌了。
“你自己的工作?”林趯聽他的話有些不解,“你不是夜場歌手嗎?這會兒這麼早你要去哪裡?”這麼一說,林趯才感覺出一些奇怪的地方,這兩天寧非回來的比自己都早,而且自己回來看見他的鞋總是潮潮的,昨晚抱著寧非的時候還聞見了股汽油味,“寧非,你……”
寧非停住了腳步,林趯收了聲跟著停住。寧非側頭看他一眼,指了指天,“你今天可彆又遲到了。”
林趯順著寧非的手抬頭看了看天,太陽明晃晃的掛著,顯然時間不早了。林趯一下子又被轉移了注意力,雙腳不安的原地踏步著,“怎麼辦,怎麼辦。”
“還不快走?”
“哦,好。”林趯掉頭就跑,寧非皺眉衝他背影,“彆跑這麼急,到時候再摔了。”
顯然林趯聽不到了,因為著急,眨眼的功夫林趯已經跑出老遠。寧非看著從拐角消失的林趯,搖搖頭,“真是個孩子,怎麼都不長記性。”
林趯跑出一段路去,小腹隱隱做痛起來,他早起就跑著過來的,這會兒又跑,隻覺得身體吃不消,隻有扶牆休息一陣。抬頭又看一眼太眼,摸出口袋裡的手機看一眼時間,“什麼啊,不是才8點嘛。”
四月了,太陽已經比之前出的早了。林趯平常習慣用手表看時間了,現在手表沒了,他的時間概念也模糊起來,寧非誤導了他,他一點都沒懷疑的就覺得自己真是要遲到。畢竟他近來遲到的不少。
“用手機看時間可真是不方便啊。”林趯不滿的拎著自己的手機,“而且鬨鐘總不響。唉,算了,將就用吧,也沒錢換新的,實在不行送去修理一下吧。”
他正對著手機心想,怎麼才能讓商場四樓的手機店鋪給自己檢查一下手機到底什麼毛病呢。手機先震動起來,嚇的林趯拋兩下手機,差點沒把手機摔在地上。等接穩一看,“嗯?未知來電?推銷電話嗎?”
林趯接起了電話,“你好,不買房,不貸款,不培訓。”
電話那頭笑了兩聲,“你好,我是江澤。”
“啊啊啊,你好。”林趯舉著電話紅著臉,“你怎麼有我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嗯,是有事和你說,所以才千方百計找到你的電話。”
“哦,什麼事啊?”林趯心裡有些奇怪,江澤的事情自己好像沒什麼能幫上忙的。
“寧非他不唱歌了,你知道嗎?”
“什麼?!”
隔著一堵牆的院子裡,掛著的八哥被驚的亂撲騰翅膀。
“唉,門口那人站好久了啊。”
“看他樣子應該不是來打聽修車的。”
車行的兩位夥計正站著閒聊。
“那他在那裡站半天乾嘛?”
問話的人被使了個眼色,低頭往車底看。一雙長腿露在外麵,寧非躺在滑板上,上半身在車底下麵正查看著。
“哦,看他啊。可真是厲害,才來這麼兩天,天天都有買菜的大媽,放學的姑娘故意在我們車行前麵晃。現在更不得了,連男的都吸引過來了。”
車底下的寧非沒理睬,腿一屈,從車底下滑出來,“沒什麼大問題。”
“唉,門口那人可憐巴巴往這裡看半天了。你好歹看人家一眼啊。”
寧非起了身,應付的往門邊飛了一眼。原本不經意的一眼卻讓他愣住,他看著門口站著的人問,“林趯?”
“什麼啊,原來認識的。”旁邊看熱鬨的兩人覺得有些無趣。
林趯把寧非從頭到尾給看了一遍,他原本不相信江澤的話,看到車底下露出的那一雙腿時,他還告訴自己說不是,那不是寧非。等寧非從車底出來的時候,林趯沒有多少震驚,隻是覺得自己心塌了,其實他看到那一雙腿的時候,就一眼看出那是寧非,不肯承認不過是自欺欺人。
明明已經還了債,為什麼寧非不唱歌了?他看著寧非的鞋,烏漆麻黑的鞋頭還沾上了油,看著寧非藍色的牛仔褲上長長一道黑印兒,還有他的衛衣,他的臉,讓林趯最無法忍受的是,他的手,修長筆挺手指上看不出原來的膚色,都是黑。
林趯往寧非麵前走,身旁的人看氛圍不對,識趣的自己走開。寧非看著悶頭往自己麵前走的林趯,心虛起來,等他快到自己麵前時試圖解釋,張口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有先問他,“你不是上班去了嗎?怎麼……”
林趯一聲不吭,垂頭大步流星的走到寧非麵前。
“林趯,你聽……”寧非還想努力解釋,林趯上來就搶走他握在手裡的扳手,狠狠丟在地上。
扳手砸著水泥地,重響一聲,又餘震著發出嗡嗡聲,像亂了的心跳。
“林趯,彆這樣。”
“不是我彆這樣。應該是你彆這樣。”林趯捧著寧非漆黑的一雙手,給他又是擦又是抹,說話時聲音打著顫,“這雙手原本是要彈鋼琴的,不該弄的這麼臟。”
“林趯,你不明白。”
“你說我不明白,說我不懂。那你告訴我啊!告訴我到底哪裡不明白了,哪裡不懂了。可是彆這樣,彆讓這雙手拿扳手,拿鉗子,彆弄臟這雙手。你看,擦不乾淨了。啊,真是,為什麼擦不乾淨了?”
林趯揪起自己的衣服下擺,包住寧非的這雙手使勁兒的擦,“不能弄臟的,還得彈琴。”
“林趯,無所謂了。這雙手早就臟了。”寧非說完這一句後,林趯的動作頓住了,“所以,我早就放棄了。”
被弄的烏黑的手心突然露出了原本的膚色,寧非覺得手心裡一涼,是低著頭的林趯哭了,眼淚剛好落在他掌心。
“你打電話給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有用嗎?”
“我不知道。”江澤停下了搖晃雪克壺的動作,倒出一杯顏色好看的雞尾酒給水鑫。水鑫歎口氣接過,“那你還執意打給他乾嘛?嫌寧非對我們生的氣還不夠?”
“我隻知道,要是他過來,寧非說不定也會過來。”
水鑫抿一口酒,目光往大門處掃了掃。清早打出去的電話,現在都晚上了還是一個人影都沒見到。水鑫覺得江澤這一招並沒有用,低頭又喝一口酒,這次喝完抬起頭的時候,門口終於出現了一個垂頭喪氣的身影。
“看來你這一招沒用。”
吧台後的江澤看一眼水鑫,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進門正往這邊走的林趯。今早的電話好像是沒用。因為林趯身後沒跟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