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砂玻璃門開了道縫,林趯圓乎乎的手裡拿著寧非的衣物伸了進來。寧非看著進來的手晃了神,霧氣蒙的他腦子不清醒,他差點一把拉住這隻手把外頭的人給拖了進來。
“喏,給你。”林趯看他遲遲不接過,出聲提醒著。
寧非晃一晃腦袋接過了衣物,“怎麼這麼久?”
“哦!”被寧非問到關鍵處,林趯的眼睛心虛的四處亂瞟,伸進去的手一時忘記收回來,亂瞟的時候,隱約從門縫裡看到了寧非結實的大腿,再往上是……林趯的臉陡然一紅,因為他瞄到的那個地方,自己曾撞上過,在酒吧的後巷,而那時,寧非那裡好像……起了反應。
“怎麼不說話?”寧非奇怪著偏頭往門縫看,正好對上林趯驚慌瞪大的眼。
“我不是有意偷看的!”林趯心虛的收回了手,啪一下狠狠關上了門,背貼著牆,狠狠吸氣,等呼吸平穩下來,低頭往自己身下看,嘴巴撅了撅,“我也想有那麼大。”林趯有些羨慕的拿手在胯下比了比,“真好啊,寧非手大腳大,個兒又高,那裡也大。”到處都是自己羨慕的地方,林趯說著一歎氣,“下顎也硬朗,喉結也性感,唱歌也好聽。”說到這裡頓了頓,林趯晃了晃頭,抬頭去看匆忙被自己拉上的行李箱,眼光掠過,往後頭桌下麵放著折骨的風箏。
寧非呆在霧氣裡,愣愣看著關上的門,隔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用手裡的衣服往身下遮了遮,低頭看著身下鼓囊囊的地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真是沒出息。被看一眼就來了反應。”
寧非在洗手間裡又呆了一會兒才出來,還好林趯沒起疑。寧非出來的時候,隻看見林趯呆呆坐在書桌前的地上。寧非皺眉往他身邊走,“怎麼又坐地上了?”
腳步在林趯身後停住,因為他看見林趯手裡正拿著那隻風箏,曾經掛在元好病房外的那隻風箏。
林趯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寧非一眼,向他伸出了手,“還我吧。”
“什麼?”寧非不知道林趯說什麼,可他說還,預感就不太好,左腳本能的後撤一步。
林趯固執朝他伸著手,從地上起了身,直麵寧非,“還我吧,當年的簽名。”
林趯說的是寧非從他圖畫本上撕下的那張簽名。
“怎麼還。都燒了,我早扔了。”寧非彆開頭,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拿起晾在肩膀上的毛巾擦著自己的濕頭發。可他是在意的,手裡的毛巾把頭發擦的亂七八糟,然後在林趯說出的那一句“這樣也好。”時,寧非的手抖了抖,頭發好像揪下了幾根。
“快去洗澡吧。”寧非蓋著毛巾低著頭對林趯說。
“嗯。”林趯抬腳往洗手間走,擦過寧非的時候,他身上沒洗儘的機油味兒讓林趯心裡一顫。進到洗手間裡,轉身過來緩緩關著門,林趯看見寧非仍是那樣蓋著毛巾垂頭站著,擦頭發的動作已經停下,掃著後脖子的發尾不停的滴著水,滴濕寧非後背一整片。
門合到一半的時候,林趯的手停住,他看著寧非的背影,想衝過去抱住他,死皮賴臉的和他說,“求你,彆放棄。”
內心掙紮了半天,林趯抓緊門把的手鬆開輕輕關上了門,彆再這麼自私去捆綁寧非了。林趯關上門的時候這麼想著。
寧非聽到身後的門關上的聲響時,淡淡笑了笑,明明是自己固執著不想再唱歌,可為什麼林趯問自己要回簽名的時候,心裡卻這麼失落呢?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
寧非抬眼看著自己的行李箱,走過去把行李箱打開,行李箱一打開,拿鐵就跳了進來。寧非看了笑著伸手朝拿鐵屁股上拍一下,“麻煩讓讓。”
拿鐵不情願的往邊上挪了挪,仍舊坐在行李箱裡。寧非抽了半天才把壓在行李箱最裡麵層層包裹著的東西給小心抽了出來。放到耳邊晃了晃,“應該沒碰碎吧。”
這行李箱被他拖來拖去去過許多地方,為了防震,寧非才用塑料袋,泡沫紙層層裹著,生怕裡麵的東西被碰碎。隔著袋子聽了幾遍,寧非還是不放心,一層層打開了包裹嚴實的塑料袋,瓷白的胖娃娃終於在層層包裹下顯現。
“還好沒碎。”寧非檢查完笑著伸手摸一摸胖娃娃的臉。身後的水聲停了,寧非扭頭看了看,磨砂玻璃門上隱約映出一個身影,看的不是很分明,寧非看著玻璃門上的身影咽咽口水捏緊了手裡的瓷娃娃。
洗手間太小,充斥著熱氣有些悶的慌。要是平時自己一個人的話,洗完肯定推開門透氣了,可現在外麵還有寧非,林趯就有些不好意思開門透氣了。
“都是男人嘛,乾嘛這麼扭捏。”林趯被熱氣憋的受不了,伸手要推門,低頭的時候眼光剛好掠過自己沒穿衣服的下半身,有些傷自尊的收回了手,拿起毛巾使勁兒擦身上的水珠,“不行,就這樣被寧非看到他肯定又要笑我是小孩子了。真是的!”林趯生氣的把手裡的毛巾甩在了洗手台上,“怎麼我就長的這麼慢?!”
低頭再往自己的下半身看一眼,撅嘴看一眼蒙滿霧氣的鏡子,伸手擦過鏡子,濕漉漉的鏡子裡露出一張稚嫩的臉。林趯傾著上半身貼著鏡子,抬起下巴,時而左時而右的偏著頭,最後氣餒的一撅嘴,“為什麼我的胡子還沒長出來?”
餘光瞄到放在肥皂盒裡的生薑,聽說生薑擦頭皮能夠生發,林趯抱著僥幸,特地買回來擦下巴,給自己的下巴“生發”的。
“快長胡子,快長胡子,快長胡子!”下咒似得反複念著這一句話,心情急切,手裡的動作也狠勁起來,一不小心擦著下巴的動作大了,生薑擦過眼睛,林趯大叫一聲,“啊!”
“怎麼了?”寧非聽聞趕來,想都沒想的推門進來,就看見光不溜湫的林趯捂著眼睛蹲在地上。寧非彆無他想,隻感覺林趯好像在哭,連忙蹲身下去,檢查林趯的臉,“你怎麼了?怎麼捂著眼睛?”
林趯用哭腔告訴他,“辣,眼睛睜不開了。”
“好端端的,眼睛怎麼辣起來了?”
林趯捂著眼睛一聲不吭,寧非無意間掃到洗手台上的一片生薑,“該不會是……”
“彆說了!”林趯大聲製止寧非說出真相,後頭又小聲說著,“丟人。”
寧非記不清這是今晚自己第幾次無可奈何的笑了,拉過林趯捂臉的手,“你手彆捂了,越捂眼睛越辣。我給你吹吹,你試著睜開眼。”
緊閉雙眼的林趯被辣的眼淚直流,迎麵而來的“人工製風”吹走了眼睛表層的一點辣。他試著睜開眼,眼睛半眯著就看見寧非握起的嘴正對著自己吹。從前沒注意過,因為寧非的眉毛和眼睛太過張揚,薄唇在他的五官裡就略顯低調。現在看來寧非紅殷殷的嘴唇也很是迷人。
真是沒一處不好看。林趯在心裡頗有些嫉妒的想。
寧非注意到了林趯的目光,停下了人造風,一時被林趯盯的有些窘,伸手一個板栗敲在他的額頭。
”啊!乾嘛打我!“
”給你個教訓。用生薑擦下巴是不會長胡子的。“
林趯的秘密被戳破,嘴角一撇,挺起胸來就想狡辯。沒想到寧非一句話又把他打敗,”你那裡也沒長毛,怎麼沒見你拿生薑去擦下麵?“
林趯這時候才想起自己是個一絲不掛的狀態,扭頭沒找到毛巾,慌亂的拿手去遮,氣急敗壞的看著寧非,”你!你!你不要臉!“
”我不要臉?“寧非歪著一邊嘴角笑看林趯,”你看我一次,我看你一次這叫公平。怎麼成我不要臉了?要說不要臉先看的人才是不要臉吧。“
林趯被說的臉頰通紅,霧氣朦朧裡讓寧非看的心裡咯噔就是一跳,不由自主的把心裡的話拿出來問,”你那裡怎麼也不長毛?“他是真的奇怪,因為還真沒見過。
林趯出口語氣沾上些霧氣,被寧非欺負的,”我不知道。“說著伸手就要推開蹲在自己麵前眼神毫不避諱往自己那處看的寧非。寧非的寬肩哪是林趯軟綿綿的饅頭手推的動,林趯推了兩把看他不動,咧著嘴就要哭。
寧非見他要哭,可受不了他哭起來的聲音,不然五樓的大嬸明天又許多廢話要說。起了身打算不再逗弄林趯。
林趯收起了要咧開的嘴,仍舊捂著自己身下雙腿夾緊,看著寧非起身,突然想起了和江澤的約定,對著寧非的背影說,”江澤約我們郊遊燒烤。“
寧非頓住,隻說一句,”不去。“
林趯著急起來,”是烤肉啊!“
”不去就是不去。“
林趯急起來也顧不得捂自己了,伸手就去拉寧非,”那可是烤肉啊!“
洗手間裡的水汽未散,地麵打滑。寧非絲毫沒預料到林趯聽到肉的時候力氣會變的這麼大,陡然被他這麼一拽,扭身的時候,腳下在地麵磚上一跐溜。
“啊!”兩人同時大叫起來。
寧非揉著腦袋,撐起了身子,肩膀上覺得沉甸甸的。揉完腦袋抬頭一看,癟嘴掛淚的林趯正低頭看著他。林趯的姿勢不怎麼好,他被突然倒下的寧非壓的往後摔,正好擠進馬桶和牆壁的細縫間,一條胳膊貼著牆,一條胳膊掛在馬桶的水箱上。
至於兩條腿……掛在了寧非的肩膀上,而且身上一絲不掛。寧非一撐起身,林趯就被折了起來。剛剛才被他嘲笑過的林趯的下半身都在眼前一覽無餘。
“哇啊啊——”
林趯最終還是哭了,林趯張著嘴,放開了嗓子,還和小時候一樣,肆無忌憚的哭法。寧非肩上掛著他的兩條腿,看他仰頭哇哇直哭的樣子,覺得太陽穴那塊跳了起來。真是和小時候一樣哭聲宏亮啊。
“我帶你去烤肉。”
林趯止住哭聲,打了一個嗝兒,低頭嚴肅問著寧非,“真的?”
寧非不過停頓兩秒,林趯又要仰頭開始忘我的嚎。寧非沒了辦法,連忙答應,“真的,真的!”
林趯閉了嘴巴,伸手一抹淚,“你快起來。你不起來,我也起不來。”
寧非撐著要起身,還沒起呢,又聽見林趯哭,“又怎麼了?我都答應你了?”
“你彆動,我腿抽筋了。”
寧非隻有掛著林趯的兩條腿,又趴回了地上,“好了沒?”
林趯擰著臉咬著下唇直搖頭。
寧非的眼神無處可放,一抬頭看見的不是林趯那張痛的讓人浮想聯翩的臉就是他暴露給自己讓人按捺不住的無限風光。
真是的,再不好,我也不好了。
寧非埋著臉,有些焦慮的檢查著自己逆血回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