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趯和寧非同時抬了頭,寧非不以為然的收回目光繼續抱著林趯靠在他的胸前,“這裡比較簡陋,可能雨水浸著電線短路了。”
林趯卻有些惴惴不安,他本來膽子就不怎麼大,怕冷怕黑,這會兒外頭雨下的大,劈啪打在窗戶上,想起他在雨裡走了半天那刺骨的冷,林趯後知後覺打了個哆嗦,等會兒燈在滅了,這房裡真就是林趯討厭的又黑又冷了。
他不像寧非那樣鎮定自若,昂著頭直盯著頭頂天花板上的燈看,非得確認這燈不會滅了才行。燈雖然沒把屋子裡照的足夠亮堂,可還是勉強照著,看起來一時半會兒還能支撐住。林趯收回了目光,低頭就要繼續貼在寧非發心上,可目光卻無意掃過了牆角,掉漆的牆皮落下幾片,牆麵深一塊淺一塊兒,分明在漏水。
“啊啊啊!”林趯大叫起來。
“怎麼了?”寧非關心的問。
“寧非,這房子不會塌吧?”
寧非一臉的奇怪,“怎麼會?”
林趯伸手指了指漏水的牆角,抱緊了寧非,“那裡直漏水,我害怕。”
林趯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爸爸又是嚴謹的工程師,他還記得小時候一家三口去海南玩,他在沙灘上堆沙子的時候,冷銘都要義正言辭的教育他,“工程可不能偷工減料,房子漏水,橋梁裂紋,這都是要命的事情。”雖然是唬林趯的話,可林趯當時被冷銘一本嚴肅的樣子給嚇著了,到現在都害怕。他自己住家的時候,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形。想當初,他任性不打招呼的從家裡跑出來,租了現在昏暗潮濕的閣樓,他一個人也是怕了好一陣才適應的。
“怕什麼。不是還有我在呢嗎。”
林趯聽他這麼說,安心了些。
寧非卻突然起了壞心思,按下林趯的肩膀,兩人調轉過來,換寧非把林趯抱在胸口,林趯眨巴著眼睛靠在他胸口,仰頭隻看到寧非的下巴。寧非突然沉重起來,摸著林趯的腦袋說,“如果房子塌了,我先頂著,這樣就先砸在我頭上了。”
“不要!”林趯大叫著昂起脖子,原本要起身的,寧非圈著他不放,所以隻有激動的昂起了脖子,誰知道剛好頭頂就磕在了寧非的下巴上,林趯又大叫著,“啊!好疼。”
磕著下巴,寧非也挺疼的,隻有吸著氣的給林趯揉頭頂,腦裡閃出自討苦吃四個字。偏偏逗弄的心思壓不下,邊給林趯揉邊還說著,“我要是先死了,你活下來,那也挺好,以後你心裡的什麼爺爺舅舅都比不過我了。”
“呸呸呸!不準胡說!”林趯氣惱大喊大叫的把寧非撲倒在床,手腳並用的在寧非身上亂撲騰,“你再說!你再說!再說我打你!”
寧非象征的咳嗽兩聲,林趯不過是唬他,手上也沒多用力,等鬨夠了,寧非一把抓住林趯亂拍打的手,“我逗你呢。”
“哼。”林趯從他身上翻身下來,留個後腦勺給寧非看,“你下次再這樣我真不理你了。”
寧非笑著上來哄他,把人從背後一把抱住,林趯身子僵了僵。寧非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得意忘形了,一時忘記林趯害怕這麼突然的從背後
“還是害怕嗎?”寧非小心翼翼的問,手正要收回,林趯一把拉住他圍住自己,“彆。寧非你抱著我吧,我不想總是逃避,你抱著我讓我慢慢適應吧。”
“彆勉強自己了。”
“不勉強。”林趯咬著唇,“那些不好的記憶,我也該學會讓它們過去了。”
寧非從背後把他緊緊摟住,“以後!”說話有些激動,略微停了停,稍作調整才重又開口,“以後,我絕不會讓你受傷。”
林趯笑一下,往寧非懷裡縮,“以後我也要再成長的更快些。不能躲你背後讓你保護我,我想和你並肩前行的。”
“沒關係,我願意讓你躲我背後。”
林趯撅起了嘴,拉著寧非的手不停的晃,“我不要,就想和你並肩一起往下走。”
寧非無奈用額頭輕輕撞一下林趯的後腦勺,“你啊。”
林趯嘻嘻笑著,扭頭看一轉回頭,說是想再多成長些,可行為仍舊還是頑皮取鬨的孩子。寧非就愛看他這樣。林趯窩在寧非懷裡偷笑,寧非側躺在床裡頭,他在床邊上,正對著那堵露水的牆。剛剛那一鬨,林趯這會兒在看那掉皮的牆已經不怎麼怕了。還順著水流嘴裡唱著,“搖啊搖,船兒搖到外婆橋。”
寧非聽了隻是笑。
“外婆好,外婆妙,外婆對我嘻嘻笑。”唱到這裡停一下,林趯扭過臉來飛快刮一下寧非鼻子,怕寧非報複自己刮回來,轉回頭捂住自己的半張臉接著唱,“外婆叫你好寶寶。”
“林趯。”
寧非叫他,林趯隻是捂住自己的下半張臉不吭聲。
見林趯不理他,寧非自顧自說著,“那你有沒有聽過狼外婆的故事?”上手對準林趯的腰就是一頓撓,“狼外婆他吃了小紅帽!”
“啊哈哈哈哈——”林趯捂著肚子笑的前俯後仰,淚都出來了寧非就是不停手,他隻有討饒,“彆哈我的癢,我錯了,彆哈我的癢!”
寧非停了手,給他擦掉笑出的淚,俯身低頭用鼻尖蹭了蹭林趯的鼻尖,“你刮我一下,我也得還回來。”
隻是林趯用手刮,他用鼻子蹭。
“彆寧非彆蹭了啊切!”林趯剛剛就想說他有個噴嚏沒出來,被寧非這一蹭,噴嚏打出來了,也噴了寧非一臉的口水。
得,偷雞不成蝕把米。林趯這噴嚏打的不小,直把寧非打偏了頭。林趯看寧非被自己一個噴嚏弄的滿臉口水,心虛上來用袖子給他擦臉,“都讓你彆蹭了。”
擦到一半發現寧非臉上還掛著自己噴出的鼻涕。林趯觀察一下寧非的臉色,看他像是沒發現,趕緊幫他把臉擦乾淨,又用袖子抹了抹鼻子,怕寧非看見自己掛著鼻涕。
寧非一把抓住林趯的手,林趯怔住以為他知道自己把鼻涕噴他臉上了要算賬,哪知道寧非說一句,“彆用衣服擦,我給你找乾淨的毛巾擦。”
“嗯。”林趯捂著鼻子惶恐的直點頭。寧非看著他的模樣,心氣不順的抬手想敲在他額頭上,一看林趯害怕的縮起了脖子又心軟的放下了。自認倒黴下了床,去行李箱裡翻自己帶出來的一次性洗臉巾。
林趯下了床來,走到蹲在行李箱前的寧非身後,“對不起哦,我不是有意的。”
“算了,親都親了也不在意這點口水。”
林趯不自在的撓了撓頭,“也不止是口水哦。”
“嗯?”行李箱有點亂,寧非正專心找著洗臉巾沒注意林趯說什麼,“你說什麼?”
即便寧非背對著他看不到,林趯還是嚇的直擺手,“沒什麼,沒什麼。”說完往寧非後背上一趴,“怎麼找這麼久啊?”
“行李箱太亂了。”
平常也沒疊衣服,就這麼往行李箱裡塞了,成團的衣服攪在一塊兒,寧非正奮力的抽著一隻袖子。
衣服是抽出來了,兩人也毫無預兆的往後倒了,林趯給寧非當了個肉墊。林趯被壓的瓷實,寧非伸手要拉他起來的時候,他就在想可真實一報還一報。
寧非拉著他,林趯還和從前一樣,身體不協調的在地上擺兩下,另一手撐著地,卻沒有起身,一臉奇怪的回頭去看,“我好像壓著什麼了。”
壓著的是隻鞋,元好送的鞋。林趯起了身,走兩步撿起另一隻飛到遠處的鞋,拍了拍。寧非看著他抱著一雙鞋沒有說話。
半晌,林趯才問,“你在這裡還有多久能回城啊?”
“江澤沒告訴你?總共不過兩三天,明天還有場婚宴跑。”
“那寧非,明天婚宴結束,我們能去看元好哥哥嗎?”
這裡是城鄉交界處,離林趯從小長大的城市不遠。
寧非看著懷抱一雙鞋的林趯,答應下來,“好,我們明天去看元好。”
林趯摸著鞋,抬頭對著寧非一笑,“得告訴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