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急急忙忙到了婚禮場地,寧非停好了車拉著林趯先去給借他車的人遞上煙吹捧兩句。
“行了,彆謝我,趕緊搬家夥吧,接親的人馬上就回來了。”
“嗯,好。”寧非擼起袖子,準備乾活,可乾活前得先把林趯給安頓好。扭頭一看,林趯正張大嘴巴仰頭一臉新奇的看著。
林趯沒去過幾次婚宴,小時候林慕帶著他去,都是在酒店的宴會廳裡,且規矩又多,稍微有點動作,林慕就伸手過來攬著他要他乖乖坐著彆動,開動前還得聽各式的開場詞,林慕還要應對各種借機過來敬酒的人,讓林趯看著一桌餐點枯坐著,等開動了也吃不太飽,勒緊肚皮的小西裝坐著都難受。
鄉下的婚禮他頭一次見,比規矩繁多的酒宴更多了煙火熱鬨,院門前撐起了充氣拱門,上麵掛著紅色橫幅寫著百年好合,幾個曬的漆黑的小孩在門前繞著充氣拱門追鬨。院子裡自家種的雞冠花經過昨夜風雨落了許多,可照樣紅豔襯著今天的喜宴喜慶非常。酒席不遠處撐起了臨時的灶台,大蒸籠罩在上麵冒著熱氣,聞起來有糯米香。
寧非悄悄走到發著呆的林趯身旁,林趯定定看的出神,“感覺好熱鬨啊。”
“婚禮不都這樣?”
林趯扁嘴搖搖頭,“小時候媽媽帶我去的婚禮都好嚴肅啊。印象裡連菜都冷冷的,讓人沒胃口。”
“鄉下婚禮沒那麼多規矩,一會兒等新娘來還放鞭炮呢。”
“真的?”林趯一臉驚喜,眼裡帶著亮看著寧非,“我還沒見過放鞭炮呢。”
寧非笑著伸手輕刮一下林趯的鼻子,“真的,這裡可沒城裡管的那麼嚴。怎麼?你不怕?”
“怕。”林趯不好意思的摸著剛剛被寧非刮過的鼻子,“又怕又興奮。”
頭一次見放鞭炮,居然有種冒險的緊張刺激。寧非就看到林趯雀躍的握緊了拳,十分期待的樣子。
“那你一個人沒關係嗎?等會兒新娘跨了火盆進來的時候,我得在台上打鼓。你一個人站在前頭看沒事嗎?又吵人又多的。”
林趯興奮握起的拳頭放下了,有一半的雀躍是以為等鞭炮放起來的時候自己可以捂著耳朵往寧非懷裡躲,現在寧非告訴他自己不能陪著一起,林趯的興奮勁兒小了一半。
寧非看到他神情漸漸失落,拉住他的手,“要不你一會兒站在台邊看我打鼓吧。”
“可是……”林趯撅了嘴,他還沒看過放鞭炮呢,城裡管的嚴,過年的時候都沒見過。就這麼一點好奇打敗了他的膽小,拳頭重新捏起,一鼓氣,林趯覺得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雖然寧非不在少了點趣味,“我不一直看,就看放第一串,看完立馬跑去找你好不好?”
“但……”寧非有些擔心,鄉下婚禮熱鬨是熱鬨,可人多無序,有個熱鬨老的小的都衝上前去看,寧非是怕呆會兒林趯再被擠著了。人不在身邊總歸有些不放心,可看著林趯一臉期待的樣子,寧非實在沒法兒駁了他的提議,“那你看完立馬來找我啊。可彆和人一塊兒往前擠,知道了嗎?”
“嗯!”林趯高興的一點頭,“我看完立馬去找你!”
“寧非!快來幫忙搬家夥!”
“就來了!”同伴在催了,寧非不放心的多摸兩下林趯的頭頂,心裡已經開始反悔了,實在是不放心林趯一個人,“要不……”
“你快去吧。”林趯推著他往前走,“你彆擔心我,我這麼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寧非一歎氣,怎麼就不是小孩子了,膽小愛哭又衝動,不擔心還真是不行。寧非被林趯推著走,回頭看著費力推著自己後背的林趯,這樣一看,林趯這麼個小小個頭,倔起來還真是牛都比不上。
比如為了虛無縹緲的夢想離家出走,比如一意孤行在暴雨天來找自己,比如現在費勁心思就想看放鞭炮。
寧非看著低頭推著自己後背的林趯,無奈一搖頭,轉身緊緊抱住他。
林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抱鬨紅了臉,縮著肩膀隻覺得寧非架在自己肩頭上的頭很重,耳鬢很癢。眼珠子不安的骨碌一轉,林趯紅著臉小聲說,“好多人呢。”
寧非抱緊了他,“要聽話知不知道?”
林趯扁了嘴,這話說的和小時候媽媽送自己去幼兒園說的話一樣。自己可是十八歲成年人了,還這麼被說,林趯有些不樂意。
“因為你在我心裡很寶貴,不想被人碰了你擠著你。可我又不想攔下你那點小小期待,沒用的我隻能囉嗦的讓你自己保護好自己。”
聽到寧非這番話,林趯不樂意扁起的嘴又重新上揚,他伸手圈住寧非的後背,輕輕拍了拍,“那你也要聽話哦。”
林趯嘴笨,不怎麼會表達,他學著寧非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同樣的,寧非在他心裡也很寶貴。
寧非抿了抿唇,壓不下的笑意都從口裡隨話噴出,“嗯,好,我會聽話。”
林趯催著他,“那你快去吧。”
寧非不舍的抱著林趯晃了晃,“再多抱一會兒嘛。”
“可是人來了。”
寧非以為林趯說的是同伴過來催自己了還想耍賴的說一句不礙事,沒想到林趯下一句卻是,“接新娘的車好像來了,我得去看放鞭炮了。”
林趯說完就撒手轉身,十分雀躍的跑跳著去迎車,開心的像這戶人家的親戚一樣。留寧非一個人在原地無可奈何的抽著嘴角。
“唉,說到底還是小孩。”寧非歎完這一口氣,抬頭又大聲喊著,“彆跑摔著了!”
然而林趯聽不見,因為他早跑到看熱鬨的最前線了。
寧非多搖下兩下頭,三步兩回頭的走去台前拉線準備。
架子鼓擺好,司儀正在清嗓子練詞。沒什麼新鮮感,跑過幾場,寧非早聽膩了。不過今天聽倒有些趣味,畢竟心情不同,不像前兩天的愁眉苦臉,他現在有林趯了,所以寧非撐著頭,聽著司儀的台詞嗤嗤笑的像個傻瓜。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
寧非昂頭看著熱鬨的大門口,林趯的個頭不算太高,寧非沒見著熟悉的身影,估計是衝在前頭被人群淹沒了。沒見著林趯,寧非略微失望的撐著頭,失神間,司儀的主持詞一點點躥進耳朵。
“愛情和緣分一切都是那樣剛剛好。”
是啊。寧非在心裡感慨,就那麼剛剛好的,林趯打開他的門,衝著自己笑,緣分載著愛情來到他們之間,也是那樣剛剛好的,他們再相遇。現在回想,寧非直慶幸,還好當時林趯在雨裡拉住了自己,慶幸的同時心裡又充滿了對林趯的感激,感激他在自己人生中出現,讓糟爛的自己有了希望和動力。
寧非笑了笑,司儀在一旁忘了詞,低頭看看手心,繼續開始念,“從陌生到熟悉,從相遇相識到相知……”
寧非聽著,眼前出現林趯的臉,對自己咧嘴笑著的胖臉,委屈垂眸的樣子,嚎啕大哭的樣子,以及分彆時懵懂無知的樣子。寧非又想起那個淩晨,青黑的天空下,林趯奮力追著車向自己揮著手,大聲的喊,“寧非!你要加油!”
想到這裡,寧非心裡驀地一酸,那場景他銘記於心,想起來時是既感動又悲傷。
“林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