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了這大半天,電影都快放完了,歡快的插曲都響過幾次了。林趯看著電影又再笑,順帶問寧非,“這什麼歌啊,可真好聽。”
“沙灘男孩的歌,他們在六十年代那會兒很流行。”
電影已到尾聲,林趯意猶未儘的看著演職員表問寧非,“這電影為什麼把一個悲傷故事拍的這麼有趣歡快呢?”
“悲傷?”寧非擺正了身體看著林趯,他從前看過許多遍,純粹當個歡鬨解悶的喜劇片,壓根沒覺得這是個引人深思的悲傷故事,“哪裡悲傷,不是從頭到尾都很歡快嗎?”
“你看女主角有失憶症,到結尾都沒治好這個病,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拿著日記本把過去的人生從頭到尾複習一遍,日複一日的,這多讓人難受啊。”
“可是到最後,男主角還是不離不棄的陪在她身邊啊。在我眼裡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喜劇故事。”
“那……”林趯回過頭來看著寧非,“如果有一天,我也有這種不治之症呢?你也會開開心心的每天陪著我嗎?”
“嗯。”寧非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會和電影男主角一樣,不僅每天陪著你,還要讓你每天都心情愉悅。”
“寧非,你真好。”
林趯很好哄,區區一番話就讓他感動的一塌糊塗,不過寧非也是真心說出這番話就是了。
這會兒寧非被已經感動的一塌糊塗的林趯抱緊,聽到他斬釘截鐵的回應,“那我也一樣,不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離不棄,也不會嫌棄你要刮腿毛這件事了。”
原來寧非剛剛給林趯悄悄說的就是刮腿毛這件事。寧非覺得丟臉悄悄說,林趯可沒他那麼多顧慮,這會兒拿鐵像聽懂了一樣,搖著尾巴眯著眼,玩味似的看著寧非。
林趯這話可不怎麼讓寧非高興,眼下這可是他最頭疼的一件事。端午的龍舟賽事辦的比較大,他不過是臨時頂替一個琴手的位置,但因為是開場表演又是直播,緊張兮兮的樂隊責任人對著寧非檢查來檢查去,最後居然提出讓寧非把腿毛給刮了,說好歹上電視了,影響樂隊風格形象。
樂隊經理提這要求的時,寧非翻著眼皮想,樂隊風格和自己有個毛關係,他不過就是臨時頂替,原來的琴手和女朋友鬨矛盾,他一氣之下跑去印度洗滌靈魂去了。原本寧非不想理這一無理的要求,大不了推了這個活兒就是了。可端午的賽龍舟正好在當地著名的景區湖裡辦,景區借著這個噱頭和人流量趁勢辦個美食節,拉動一下消費。寧非原想著借著自己表演通行證帶林趯進去看比賽,吃美食的,聽說招商局也想借機引資,請了不少名企代表過來觀賽,所以現在連門票都緊張,更彆提進內場看台去看龍舟賽了。
可刮腿毛的要求讓寧非差點反悔,但轉頭想想林趯,寧非知道林趯肯定愛湊這熱鬨,有吃又有玩,最符合林趯小孩心性了。結果他最後還是“忍辱負重”答應了下來。
“哎,腿毛。”
這難題又被林趯提起,寧非就隻有歎氣,歎完毫不客氣的趕人去睡覺。
“去去去,這都幾點了,明天還上不上班?趕緊上床睡覺!”
拿鐵被寧非從林趯身上吆走,林趯一臉不舍的起了身,抬頭望望二樓。寧非站在他身後抬頭隨他一起往上看,“還是害怕嘛?”
“還好,不怎麼怕了。”林趯說這話的時候分明在手抖。寧非看他這樣,拿著遙控器放大了音樂聲,有了背景音,林趯心境平穩了很多,隨後一雙熟悉的手搭上他的肩,扭頭回望,寧非正笑著和他說,“咱倆搭火車吧。”
雖然年紀尚輕,可也不是幼稚的借口,林趯記得搭火車還是自己幼稚園老師的把戲,為的就是讓亂竄的孩子有秩序。號令對孩子不管用,套上遊戲的外衣反而湊效,林趯記得自己小時候可愛搭火車了,一個搭一個,搭成了長龍,車頭嗚嗚叫,大家都井然有序又和諧。他從前很想當一次車頭,就想嗚嗚叫兩聲領著大家走。可惜這個願望從沒實現過。
“搭什麼火車啊?好幼稚啊。”林趯剛張口,寧非一收手,把人摟緊在胸前。
林趯喜歡寧非從背後抱住自己,靠在他堅實的胸,摸上他有力的臂膀,好像自己的一層鎧甲,安全又堅固,有鬼襲擊也不怕。
“你來做車頭。”
“我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你可是我的方向啊。”
林趯腳腕上的銀鏈子閃著光,寧非推著他往前走,林趯捏捏他的小拇指,寧非用下巴點著他的額心,林趯心裡神會,抬頭“嗚嗚嗚”的叫起來,上樓梯的時候高喊著,“火車爬坡了。”
願望實現了,以前他總是做車尾,因為沒人願意搭上他,這次他做了車頭,寧非說自己能為他引領方向。
原來憋氣許願是真的有用。
走到床尾,不打商量的,寧非抱著林趯一起倒上了床,仍是那樣從背後抱著他,二樓沒開燈,寧非擔心林趯會害怕,伸手捂住他的眼,“今天就這麼睡吧。明天我會給你買個小夜燈的。”
“寧非,你真好。”
寧非以為林趯是感謝自己要給他買小夜燈才說這話的,笑著問他,“這就好了?我平時不都對你這麼好的嗎?”
林趯搖搖頭,音樂沒停,伴著歡快的音樂,林趯把先前的話又問一遍,“寧非,如果我真的病了,像元好哥哥那樣病的要死了,那你會……”
“呸呸呸,瞎說什麼呢!”
“我是說如果,我病了,變醜了,那到時候你真的會像電影裡男主人公那樣一直陪伴著我嗎?”
“當然了。”寧非低頭在他頸間深深吸氣,“不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一直陪著你。因為我沒主見的嘛,你可是我人生的方向。”寧非抬腳蹭了蹭林趯腳腕上的銀鏈子,“要是哪一天我的方向沒了,這世上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意思了。”
“所以我說你真好。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你,真好。”
夜很深了,樓上的兩個人已然睡了,忘關的電視機也隻有拿鐵還聚精會神的看著,閃爍的光照亮電視櫃上的相框以及笑對著的瓷娃娃電影裡的歌仍在放,歌詞很是應景,“btartbnkuliaob’tben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