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方強拖著一條腿一瘸一拐到薛老大這裡的時候,看門人攔住了他。
“喲,還來啊。有這命不如早點跑路啊,你差點壞了老大的路子,還敢來?”
要放從前,債主這麼逼著他的時候,方強早跑了,換個地方繼續混日子。可這次他不想換地方了,因為這次不管他換到哪裡都不會像在這裡了,這裡有一位醫生,對他來說是個懸壺濟世的醫生,因為隻有他把自己當人看了。
有時候他走在路上看到牆麵上整齊印刷的宣傳語會發笑,因為牆上寫的尊重平等,他從未體會過這四個字,可那位醫生讓他體會到了,所以方強也尊重他,他不嫌棄自己,這讓方強不想再四處跑,想偶爾的去看看他,像那晚一樣,和他說說話。
很久沒人那樣好好和他說說話了。
方強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債主逼他太緊,薛老大生氣方強差點連他都給暴露出來,吩咐下去誰都不能給方強一口飯吃,方強在這座城市找不到出路,隻能硬著頭皮過來求一求薛老大。
他實在是不想灰頭土臉的走,他怕這樣走了,醫生漸漸也會忘記他。
“求求你們了,讓我見見老大吧,給我條生路吧。”
“生路?”看門人對著方強輕蔑一笑,“好啊,我給你,不過我不能這樣光明正大放你進去,後院有個狗洞你從那裡鑽進去吧。”
方強低著頭一聲不吭,良久默默轉身扶著牆似乎是要沿牆走到後院去。
身後還是那一聲輕蔑的笑。
“真去啊?你就算見著老大了,老大說不定當場喊人來打死你。”
方強頓了頓身形,薛老大說不定真會打死他,畢竟他被人掛在網上遭人人肉,差點害薛老大手上幾條線都被曝光。
總得嘗試,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哪怕機會渺茫。
方強拖著自己的傷腿真就從狗洞裡爬進來了,院內無人,靜的很,他有些詫異,這不像喜歡排場的薛老大的風格。等方強走進挨著門板,聽到屋內人對談的聲音時,他才醒悟過來,原來是看門人誆他。
明知薛老大在招待客人,而且還是重要客人,所以特地散了人,隻留一人看門。可看門人卻讓他爬著狗洞進來,他既好撇了自己的責任,還能看方強觸了薛老大眉頭,就等著看熱鬨般看自己活活被人打死。
方強咬咬牙,忍住罵人的衝動,他現在轉身就走還來得及,隻要安靜些不被發現就好。
可方強走了幾步,看著自己鑽進來的狗洞想,自己說不定能反客為主?薛老大不一定能饒了自己,可要是自己能抓住他把柄呢?
狗洞太窄了,他想堂堂正正走大門了。現在就是機會了,他說不定有掰倒薛老大的機會,如果能知道他的秘密的話。
所有人都覺得他窩囊,他沒膽,各個都嘲笑他,欺負他,看門人認定他沒膽,哄騙他進來想看他遭薛老大的毒打,沒成想,窩囊膽小的方強突然有了主意。
方強原路返回了,這次沒有冒失靠在門板上,而是躲在了一扇窗戶下。
“和你合作很愉快。”
是薛老大的聲音。
“你要是再出簍子,我就不供原料給你了。”
方強皺了眉,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想不起在哪裡聽過。他想起身扒著窗戶看一看,可恐懼戰勝了好奇,他實在沒膽冒頭,要是真被發現,那他就是死路一條。
“上次是意外,我也沒想到手底下人會被掛上網,不過現代人可真多事,不過打了幾個貓狗就這麼大張旗鼓起來。你放心好了,那個手下已經被我趕走了。”
“看來你是年紀大了,居然好心放走了人。照理不該殺了埋屍,讓這個人徹底消失嘛?”
有杯瓷碰撞的聲音,那人輕飄飄一句話後便悠哉喝起了茶,等杯子再放下,又聽到他毫不客氣的語氣,“你下次再這麼心軟的話,那我們的合作真就終止了!”
躲在窗台下的方強瞳孔震顫著,不停抖著的手上來捂住了嘴,他不能再來求薛老大了,他在薛老大這裡是真的毫無退路了。
強行鎮定下來之後,方強鼓起全部的勇氣扒著窗台半起身。就在剛剛聽到了這番對話之後,他更是想要拿到薛老大的把柄,這人這麼神秘,要薛老大遣開眾人單獨和他見麵,看來他的身份就能拿出來做把柄,一定要親眼見過才行!
“好了,時間不早。我得走了,下午還得巡房。”
聽見說要走,方強又飛快蹲下了身,卻在心裡不斷琢磨他說的這句話。他聽到接連的兩聲椅子推拉聲,看來是薛老大起身要送人,就是現在!方強壯著膽子起了身,飛快往屋裡瞄一眼又蹲下了身。可惜隻看到一個背影,有些眼熟,到底在哪裡見過?
“他媽的!”是薛老大送人回來了,一回來就連聲咒罵,“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我呸!這樣不行,我得趕緊給自己找一個夠硬的後台。”
“老大!”
“喊什麼喊!我又沒聾!”
看門人進來通報正趕上薛老大心情不好,被當成出氣筒好一頓訓。方強躲在牆根下聽看門人被訓斥,心情舒暢了許多。
“是是是是寧非,是寧非他找你來了。”
“寧非?”
薛老大嘴裡重複這個名字,牆根底下的方強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
薛老大念著寧非的名字轉著自己手腕上的表,多虧這隻表,寧非近來對他客氣很多也聽話很多。薛老大一直戴著這隻表沒賣,雖說有牽製寧非的想法,更多的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放走寧非,他很想借寧非的身世給自己搭個梯子。
“讓他進來。”
“哦,好。”
薛老大已經在藤椅裡坐下,看見看門人還站在自己麵前,眼睛不停在屋內打量,氣就不打一處來,“你還愣在這裡乾什麼?!”
“剛剛那個……”
“剛剛的客人不是已經走了嗎?!還不快去讓寧非進來!”
看門人想說的不是剛剛走了的客人,他想說的是方強,不過老大都發火了,他也沒必要再提,可能方強壓根就沒進來過吧。
“好久不見啊。”薛老大對著跨門進來的寧非舉了舉手中的茶盞。
寧非對著他一笑,便走過來坐下,“你倒是悠閒,最近不散貨了?”
寧非過來就是來打聽藥的事兒的。
“散貨?還怎麼散啊,這不被你折騰的手上幾條線都差點曝了。可不就老實呆著,沒事兒喝喝茶嘛。”
薛老大嘴上雖然這麼說,可麵上還是笑著,不僅如此還大方給寧非沏了杯茶。
寧非大方接了茶,可目光怎麼都沒法從薛老大手上收回,林趯的那隻表,自己到現在還沒能贖回來。
寧非的目光不加掩飾,薛老大看在眼裡淺淺一笑,“怎麼樣,有錢贖回了嗎?”
寧非悶頭喝茶不說話。
“那看來是沒有。”薛老大笑著傾身過來,“說實話,寧非我倒是挺中意你的。”
“咳咳咳。”寧非被茶嗆著了,看傾身過來的薛老大,悄悄往後挪了挪凳子,自己可是有林趯了,“我也說實話,你還真不是我喜歡的那一款。”
“嘖。”薛老大氣憤的收了身,“你想哪兒去了,我的意思是我欣賞你這個人,能打架心裡還有算計,我手下要是有個像你這樣的人就好了。反正你缺錢,而且你還搞走了我手下那個散貨的方強,不如你直接來我手底下做事吧。”
躲在牆根下的方強聽到這話不禁捏緊了拳頭,憑什麼自己求半天求來的差事,寧非卻這麼輕易能得到?
寧非聽薛老大誇自己感到有些好笑的搓了搓臉,他知道薛老大又在算計自己了,薛老大還不清楚自己嗎?自己什麼時候安份守己過,更彆提在他手底下做事了,薛老大估計會不喜歡自己時常僭越。
薛老大當然是在算計寧非,寧非的身世很能利用一番,他知道寧非難掌控,可寧非缺錢,要是他能為自己做事,自己以後還愁找不到後台嗎?寧家可不就是個夠硬的後台。
“得了吧。我來找你不是說這個,你最近是不是自己也做藥了?我們老大給水鑫的藥似乎從你這兒拿的,那藥吃了影響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