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寧非看到寧宴時,他正和人聊著天,看著不便打擾,他便識趣的拿著酒站在一邊。
寧宴倒不避嫌,遠遠看見寧非了,笑著衝他一招手,寧非無奈隻得過去。
“我給你介紹。”寧宴笑著給寧非引見,“這是華淩證券的總監。”說完衝著寧非一點頭,是要他主動和對方招呼,卻沒和對方介紹自己是誰。
寧非瞥一眼看起來心情正好的寧宴,又看一眼站自己對麵舉著杯的人,再不情願也隻能應付著和對方碰杯。
一杯酒下肚,算是招呼過了,那個所謂華淩證券的總監對著寧宴微彎腰點著頭,“那麼我們下次再見。”
即便沒介紹寧非,可對方也同樣禮儀周到的笑著和寧非握手道彆,離開前不忘提醒,“邵家那位似乎正和淩小姐聊的開心。”
“知道了。”
寧宴這話是和好意提醒的那位總監說的,眼睛卻看著寧非。
寧非歎氣,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打了響指,從侍應生舉著的托盤裡新拿一杯酒。
“這麼聽話?”
寧宴今天的心情也確實好,甚至忍不住要調侃寧非幾句,“是我教你的辦法奏效了,所以連反問都沒有,就照著我想的做?”
寧非頓了頓,捏著酒杯的手青筋暴起,“也不全然是,他沒有完全回到我身邊。”
“那是?”
寧非旋身看著寧宴,“剛剛我看見……我媽了。這種場合她出現是不是不大合適?大媽不會生氣嗎?”
寧宴大概酒喝多了,一改往日刻板的模樣對著寧非一聳肩,“無所謂了,誰家沒幾個不能見人的人和事?二媽缺錢,我給就是了。至於我媽的心情如何……其實我也不大在意。”
“寧宴。”這是寧非頭一次叫他的名字,“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老實說。”寧宴笑看寧非,笑完神情嚴肅,“是有過很討厭你的階段,在小時候沒見過你的時候。”
十六歲之前,寧宴從未見過寧非,可他知道自己有這麼個弟弟存在,所以爸爸從不會抱自己,他與父親之間有那麼一層奇怪的隔閡,他把這一切都歸咎於那從未見麵過的弟弟。
十六歲時,寧宴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弟弟長什麼模樣,因為聽說弟弟不見了,被二媽帶跑了,爸爸著急要找人帶回弟弟,寧宴才頭一次見到了弟弟的照片,真和爸爸很像,尤其眉眼,比自己更像爸爸。爸爸曾提過,要把弟弟帶回家來,爺爺大發雷霆不允許,所以弟弟不見的時候,爺爺反而舒心,可爸爸就不了,發火怒言,一定要把弟弟帶回家來。
“你把那野種帶回來,你要宴兒如何自處?”
爸爸和爺爺發火對質的那天,寧宴在書房外聽到爺爺質問爸爸了。
“可寧非是我親生的!宴兒明明就是你和她試管來的!”
和那位掛牌的寧少奶奶。
寧宴在書房外看到了,看到爺爺打爸爸,那一巴掌很重,打的爸爸跌坐在地,爺爺氣的雙手發顫直指爸爸的鼻子,“這就是你不負責任的結果!身為繼承人,你對不起家族!身為爸爸,你對不起孩子!當年要不是你一聲不響的任性離家,寧氏風雨飄搖,被人虎視眈眈,你說!我還能怎麼做?那時候寧氏急需一個代位繼承人來鞏固!”
原本所有的恨都來自於弟弟,可那一刻,寧宴突然釋然了,他突然明白自己和父親的隔閡,和母親的不親近,即便是對自己意外和藹的爺爺,也總覺得客氣的分外生疏,原來大家都在避嫌,避到讓寧宴覺得和這個家格格不入。
“不過後來倒不怎麼討厭了。”回神的寧宴低頭繼續喝著酒,“但有一點你要清楚,不討厭不代表我大度,畢竟你是這一切是非的起源,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如果沒有你,那麼這樣尷尬活著的我或許不用降生,這彆扭的人生真是活夠了。
是非的起源?
真是彆出心裁的定位,弄的寧非啞然失笑。
“寧總?”
聽到有人叫,寧非和寧宴同時回了頭。看到薛老大時,寧非直皺眉,他是真不知道這種場合寧宴為什麼還會讓薛老大過來。
“薛總。”寧宴笑著衝薛老大舉杯,不得不說,寧宴倒是對誰都客氣,進退有度,合格的商人。
寧非就做不到,他皺著眉壓著聲問寧宴,“為什麼他也會來?”
先是自己的媽,後又是薛老大,寧非真是搞不懂寧宴想乾嘛?
“你保薛老大,就不怕惹的自己一身騷?”
“怎麼會?”寧宴仍舊笑的儒雅,“我隻答應保他一時,又沒說保他一世。況且他給我的也隻夠我保他一時而已。”
寧非看著薛老大春風滿麵的樣子,壓根就是有了後台的得意和張揚,“可你讓他來酒會,這麼多人看著,薛老大要是出事,你也撇不清乾係。”
寧宴這次倒是笑的真心實意,他笑寧非單純,“我有那麼傻嗎?保他這一時,隻是幫著放長線,抓他一個散貨的算什麼。得抓他後麵的幾條線。”寧宴對著寧非一挑眉,“我是守法公民,最樂意警民合作。讓他來酒會,也是好讓我自己心裡有數到底是哪幾家偷偷從他手裡拿過東西。”
這世道,不玩的過火些,都對不起那些個富二代的頭銜。從前薛老大一心想傍上個有權勢的好罩著自己,不知道白給人家送了多少貨。今天寧宴倒是想看看都是誰沾過那玩意兒,多個彆人的把柄,往後多條路。
“你居然會擔心寧家的名聲了。”寧宴微笑著,“既然如此,你和他是老熟人,不如就讓你去招待他?”
即便不願意,沉默片刻寧非還是過去了。
寧宴笑看著寧非過去,拉著薛老大到牆角,兩人挨著說悄悄話的樣子,高興的舉高了杯子,讓門口的人看到。
孟屹沒想到自己會直接被帶倒酒會上來,托從前這位相親對象的福,她說可以幫自己走關係見爸爸一麵。沒想到是直接到了寧家酒會上來。
“為什麼來這裡?”
“今天寧家舉辦酒會,我媽收到了邀請,你也知道,我媽娘家是開生物科技公司的,近兩年做的不錯,也能在這種場合露些臉。我聽說你到現在還在為你爸的事奔走,聽說今晚這裡政商名流都會來,我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帶你進來看能不能走動一下關係。”
孟屹勉勵笑笑,“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我也是不好意思,當年出事的時候,我爸硬是把我給拉走了,怕……”
怕被人看到和孟屹在一起會遭受非議,那個監守自盜的人的兒子。
“沒關係,我能理解。謝謝你帶我來這裡,隻是我人微言輕,大概沒人願意幫忙。”
“話不能這麼說。”她鼓勵著孟屹,“事情總有轉機的,在這裡說不定能聽到什麼消息呢?你說是吧?孟屹?孟屹?”
孟屹叫不回神了,因為他看到了熟悉的麵孔,“那是……”
“哦,那是寧非。網上經常挨罵的那個明星。”聲音湊近,捂上孟屹的耳朵,小聲告訴他,“聽說,他是寧家的私生子,他從前混的道不太乾淨,寧宴幫他清理了許多。隻是這個薛老大實在是個牛皮糖,怎麼都清不掉,他有寧非許多把柄,聽說倒台了,怕被抓進去,總找寧非來給他幫忙。”
“薛老大?”孟屹看著牆角處特意避開眾人的兩個人似是在商議什麼,“我好像聽說過這個人。”
門口穿著晚禮服的女子衝自己點頭,寧宴滿意的低頭喝了口酒,不久那晚禮服身邊的男子便被侍應發現沒邀請函被帶了出去。
寧非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薛老大,來不及喘口氣,又被寧宴催著去應付自己得罪了的那位淩小姐。
“好了,去吧,去和淩小姐道個歉。至於他沒回到你身邊,是力度還不夠,逼他不夠狠,放心我後麵還會有安排,如果你要求的話。”
寧非回了身,看著正和個毛頭小子言笑晏晏的淩小姐,深吸兩口氣,換上自認為還算誠懇的表情,拿著酒往淩雲身邊去了。
“嗨。”
淩雲見寧非過來笑而不語,倒是邵霽有禮相問,“這位是?”
這倒把寧非給問住了,該怎麼介紹自己?說自己是寧家的私生子?顯然不合適。
“你不看新聞的嗎?”淩雲戲謔看著寧非,“這是前兩天被爆耍大牌的那個明星。”
“不好意思。”邵霽倒是一臉誠意的衝寧非道著歉,“我對娛樂圈不是很了解。”
寧非搖搖頭,“淩小姐說笑了,我哪裡算的上什麼大明星?沒什麼實力,全憑新聞炒作。”
“這位先生樣貌出眾,氣質不凡,在我看來確實是明星。現在的記者都愛亂寫,不必在意。”邵霽的解圍反倒讓寧非想笑,這個毛頭小子似乎還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身份,自己可是他的競爭者啊。
淩雲倒是毫無顧忌的大笑起來,“你說的不錯,改天讓大明星寧非去代言你們家的挖掘機。”
邵家重工製造業起家,和經營高檔會所的淩家實在有些搭不上,況且這小子欠火候,淩雲就更不想和邵家結親了。隻是寧非之前在她馬場上乾出的事讓她在林遙麵前失了顏麵,淩雲也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林遙那個跋扈小姐,和驕傲的淩雲一直不對盤。
“寧非?”
即便不了解娛樂圈,聽到這個姓氏邵霽心裡也有點譜了。麵上雖還帶笑,眼裡卻無笑意,隻是保持禮貌的公式化笑容,順帶著漫不經心看一眼淩雲。
之前有傳來過消息,說是淩家把自己排除,隱秘的和其他家族聯係了。剛剛聊天還笑著否認說是瞎傳的小道消息呢,這會兒再看淩雲麵對寧非的反應,那消息估計不假。和自己聊著婚約,私下卻見了另外的人,瞧不上自己倒也罷了,可這麼吊著,就有點耍人的意味了,好脾氣如邵霽,尊嚴被如此踐踏,心中也起火。一時之間,氣氛詭異。
“淩小姐借一步說話。”
淩雲舉著酒杯挑眉看著寧非,一副不給麵子的模樣。礙於邵霽在場,寧非沒法直接對於上次在馬場的事表示歉意。
正尷尬呢,反而是邵霽先一步退出,“那麼,”邵霽衝淩雲略一低頭,再抬頭時麵容冷峻,“不打擾二位了,喜訊不必告知,新聞大概會出來的,要是未有新聞。”邵霽的酒杯過來碰了碰寧非的杯子,“十分樂意寧先生來代言我家的挖掘機,順帶一提,邵家汽車方麵也有涉及,比起挖掘機寧先生的氣質似乎更適合汽車。”
看邵霽年紀小,寧非起初以為是個毛頭小子,未成想這氣人的話說起來也能說的滴水不露。
傲氣的淩家大小姐也過於輕瞧這位邵少爺了,吊著人家也不帶遮掩的,居然輕飄飄一句話給打發了,以為邵家就非她不可了嗎?哪怕私下同她相親過的寧非已經走到跟前了,她也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就看準了邵霽放不下淩家的人脈,不得不巴結她。結果人家也不是非她不可,惱了,照舊尥蹶子走人。不過寧非看著邵霽離開的背影,不過這蹶子尥的也太有水平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就是不太可愛,看著和林趯年紀差不多,想想還是林趯更可愛一些,從前……
說到從前,看著戲正心災樂禍的寧非突然沒了心情,從前的林趯很可愛,哪怕是惱了,像個孩子一樣無理取鬨的坐在地上亂蹬腿,在寧非眼裡那都是可愛的。可是現在,那個可愛的林趯不複存在了,現在的林趯對自己不冷不熱的。
尤其,在他平淡的那一句,過去的都過去了吧。
“喂!”丟了麵子的淩家大小姐不善的喊著寧非,“不是有話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