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初雲昊天李語初!
墳前擺著貢果,想是呂三娘常來,看來她對黎棟感情頗深,即便是他去世了,也懷念他至深,不然也不至於給孩子起“念”這個名字了,便是想讓他時時念著自己的親爹。
不用黎雨初說,暉兒就自動自覺的在墳前跪下來磕了一個響頭,口中還念念有辭“外公,暉兒和娘親來看你了,過年了,外公您在那邊要吃好穿好,若是錢不夠隻管托夢給暉兒,暉兒給您燒。外公,暉兒和娘親現在在太尉府過得很好,您就不用掛念了。您若是有空可以多去瞧瞧我的那個小舅舅,您一定要保佑他健健康康長大。”
他滴哩咕嚕的說了一大套,聽得黎雨初忍俊不儘,敲著他的小腦袋嗔“你這個小灰灰,你把娘親的話都說完了,娘親怎麼辦?去去去,去找找哪裡有花,給外公采來貢在墳前。”
暉兒摸著被敲疼的腦袋去了,瞧著他的身影走遠,黎雨初才收斂了臉上笑容露出沉痛神色來“爹,雨初沒用,去了京城快一年了,殺你的仇人竟沒找到蛛絲馬跡。不過,爹您放心就是,女兒還會繼續找的,這輩子不把殺你的人找出來,誓不罷休……”
接下來的日子,黎雨初忙於黎雨晴的婚事。
按理說家中小姐的婚事應當由父母來置辦,黎棟沒了,自然是呂三娘這個嫡母來做,但呂三娘又要顧著鋪子裡的生意,又要打理家裡,還要照顧孩子,實在是分身乏術,黎雨晴隻好自己給自己準備婚禮前的各項置辦事宜了。
第二日起身,黎雨初便拉了黎雨晴的手細細問了嫁妝準備的情況,還有酒席置辦的情況,黎雨晴詳細說了,黎雨初邊聽邊點頭對她道“好了,後麵的事情就交給大姐吧,你隻管去美就是,怎麼美麗怎麼來,胭脂水粉用上好的!”
黎雨晴摟住她動情道“還是大姐在身邊好,就好像母親在身邊似的。”
很快,正月十五這日就到來了,黎府的下人從三更天就開始忙碌,黎雨晴屋中更是忙忙亂亂的。
待得張仲卿來迎親,黎蕭帶著暉兒和黎家家族旁支的兄弟守在大門口,鬨著為難新郎,要紅包。街坊鄰居全都湊來瞧熱鬨,喧鬨聲響遍了半條街道,當真是熱鬨非凡。
等著張仲卿終於迎了新娘子出門,黎蕭便帶著黎家的旁支兄弟去送親,黎雨初跟著也去了,厘城時興家中兄弟送親之餘,還要有個送女客。黎雨初打著黎雨晴大姐的稱號,又頂著太尉府二小姐的身份,加上年輕貌美還有個兒子,著實夠資格當這個送女客。
她和黎蕭一行人跟著花轎去了張家,然後被張家的人待為上賓。
拜了天地,等著新人送入洞房了,便有丫鬟引著他們上桌吃飯,張家的前廳內擺了十來桌宴席,賓客來了大半,已經開始陸續入席。
黎雨初坐下來目光在前廳內一掃,忽而就頓在了某個人的側臉上,那不是寧長遠麼,快一年沒見,她竟差點沒認出他來。
仿佛是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寧長遠轉過頭來看向她,彼此對視一瞬,他對她露出個微笑來略點了點頭。
那是一種並不熟的人之間客氣打招呼的點頭,不失禮貌卻十分疏離。
黎雨初莫名惆悵,那次跟黎雨晴去常縣做生意,曾經在街上碰見過他一次,當時他都沒認出他們來,急匆匆逃跑似的就走了,當時她想,也許他是有什麼隱衷。到了今日,他卻依然陌生而疏離,瞧這架勢,是當真把她給忘記了吧。
想當初,他在她黎家教暉兒,與她也算是相處得比較投契的,沒想到一轉臉就將他們忘了個一乾二淨了!
黎雨初微微有些惆悵,同時也有些疑惑。她總覺得這裡麵有點奇怪,寧長遠瞧她的目光竟當真是那種從來不曾認識過的樣子,難道他是失憶了?
心中正想著,忽然耳邊響起個聲音“二姐,那人是誰,你認識?”
黎雨初回神,看見是黎蕭湊在她耳邊,便清清嗓子道“哦,他便是暉兒的啟蒙先生寧長遠。”
“哦,竟是暉兒的啟蒙先生呀!暉兒能有如今的學問,這得感謝他呢,若不是他早期的教導,也許暉兒現在未必能學得這麼好。”他說著拿酒杯站起身,“我得去敬他一杯酒。”
黎雨初下意識的想要攔他,但心念一轉又改變了主意“好,我與你一同去。”
兩人拿了酒杯起身往寧長遠走去,寧長遠正在與旁邊的老者說話背對著他們,黎雨初瞧著他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為什麼總感覺寧長遠好像不是寧長遠了呢?難道他還有個孿生兄弟不成?
走到寧長遠身後,黎蕭喚了聲“寧兄?”
寧長遠驚而回身,瞧見黎蕭,驚愕道“這位兄台是?”一轉目瞧見黎雨初站在旁邊,神色變得有些怪。
黎蕭笑道“寧兄不認識在下,在下卻是對寧兄如雷貫耳。我的外甥暉兒得寧兄啟蒙,現如今聰穎好學,寧兄功不可沒,所以今日在下勢必要來敬寧兄一杯酒。”
寧長遠靜默了下,這才笑道“哦,原來是暉兒的舅舅和舅母,在下失禮了,難怪之前瞧見兄台的妻子有些眼熟呢,許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