暉兒今日是一身書僮打扮,頭頂紮兩個小包子,一身藍布衣裳映襯得皮膚格外白淨,讓人一見便喜。
黎暮上下打量暉兒片刻,從鼻子眼裡哼出一聲來“帶這麼個小屁孩隻怕是讓我分神的!”
“小屁孩就對了!”黎淑蕎拍手道,“誰能想到這麼個小屁孩有那麼大的本事呢?你可彆分神,隻管讓對方分神就好了!”
聽了黎淑蕎的話,眾人都笑了,隻有黎雨初為暉兒擔心,笑不出來。
暉兒瞧出母親的擔憂,上前握住黎雨初的手柔柔道“娘親不用為暉兒擔心,暉兒會很小心的,小舅棋藝高超,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暉兒也不會去乾擾他的思路。”
黎雨初摸摸他的小腦袋,俯在他耳邊輕聲道“若他們看得緊,就彆幫你小舅了。”
暉兒對她一笑“娘親放心就是,暉兒會見機行事的。”
黎雨初憐惜地摸了把他的臉,將他往前一推“好了,跟你小舅去吧。”
暉兒笑嘻嘻地過去將書僮標配的背簍背上,對黎暮道“小舅,一會到了,你彆客氣,隻管囑咐我泡茶就是……”
看著兒子跟黎暮一起上了馬車,黎雨初才歎口氣,跟著上了雲昊天的馬車。
太尉府加六王爺,兩輛馬車兩匹馬一路浩浩蕩蕩往太學而去,今日的棋戰早已傳遍京城,許多百姓都來圍觀,瞧見黎暮下了馬車紛紛高聲呼喚著“黎家四公子”給他打氣。
黎暮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去,瞧見遠遠的定國的第一高手已經等在門口,心中忽然沒了底氣,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了暉兒一眼。
暉兒高高地揚著小下巴,滿臉自信神情,這樣的氣勢立刻將他感染,黎暮頓時覺得心裡踏實許多,走向棋室的步子也堅定了不少。
黎雨初跟在黎暮和暉兒後麵下了馬車,去觀戰室。觀戰室內已坐了不少太學的學生和朝中文臣,雲昊天進來之後立時就有不許多目光向他們掃來。
雲昊天的目光在屋內一掃,便停在最前麵某個人的身上,他微微偏頭,對黎雨初道“推本王到前麵去。”
黎雨初低頭推著他往前走去,她能感覺眾人的目光正隨著雲昊天的移動而移動,看來這雲昊天雖是個殘廢王爺,但到哪也容易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啊。沒辦法,無用的王爺總是容易引起人們的圍觀,他們想看的就是這王爺又來丟什麼人了。
推著雲昊天一直走到最前麵,立刻便有個長身玉立的富貴公子笑著迎上來“喲,六弟怎麼來了,最近身子可好些了嗎?”
六弟……看來這男子竟也是皇子!
黎雨初驚訝之餘瞧向雲昊天,看見他的臉色似乎變得比之前蒼白了許多,眉宇間也多了幾分病態,他並沒立時作答,而是捂著帕子咳嗽了好幾聲之後才弱弱道“托四哥的福,我的身子最近好了許多,這不,還能撐著出來觀棋了麼。”說著唇角扯出敦厚的笑容。
四王爺雲昊弘爽朗一笑“身子好便是最好的,來來來,這個位置靠著炭火最近,你坐這裡吧!”說著指向觀棋室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
雲昊天卻堅持不接受“這本該是四哥您坐的,弟弟怎敢受,我不過就是來轉一圈,片刻就回的。”說完指了指靠邊的一個位置,“我還是坐這妥當。”
黎雨初立刻推著他去了那個位置。
雲昊弘倒也不再讓了,笑道“今兒個日子特殊,四哥就不跟你謙讓了,一會定國的使臣便到了,四哥受父皇的委托要陪他們,這個位置就讓給上賓坐好了。”
黎雨初暗暗撇嘴,這個四王爺什麼意思,既然打定主意把這個好位子讓給賓客坐了,之前又為何要讓雲昊天坐呢?
心中正暗想呢,門口忽然一片嘈雜,屋內眾人轉頭看去,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穿了件黑色的貂毛裘衣邁步進來,他的頭發不似雲國男子以冠束起,而是用繩束得高高的,然後編成好多股細細的麻花辮。在黎雨初看來,有點像是非洲人的發型。
這便是定國人的典型打扮了,毛皮衣裳,束發編辮。
觀棋室裡的好多人大約是第一次看見定國人的這番典型打扮,都露出意外的神情,黎雨初也不由露出意外神情,但不是因為這中年男子的打扮,而是因為這中年男子的樣貌。
這不就是那個紅衣少女的叔叔麼?那日他作雲國商旅的打扮,天色又暗,她倒沒覺得如何,今日他裘衣穿起來,小辮子編得高高的,作了定國人打扮,她倒是覺得這男人很是有股子撼人的彪悍氣勢。
果然,她猜得沒錯,那紅衣少女非富即貴,原來她的叔叔便是出使到他們雲國來的使臣!既然他來了,不知那紅衣少女有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