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初雲昊天李語初!
暉兒倒是不客氣,蹦上前來從青叢手裡接過那錦盒對黎雨初道“娘親你就收下吧,正好你也沒買到合適的禮物不是?”
黎雨初正要說自己不能收,暉兒卻搶著又道“這個人情算是暉兒欠乾爹的,日後暉兒定會和以前的人情一並還了乾爹的!”
雲昊天笑道“正是,正是,乾爹等著暉兒日後孝敬乾爹哈!”
暉兒對黎雨初露出懇求之色“娘親,你收了吧?乾爹為了找這鎮紙也是花費了不少心血的。”
黎雨初還能如何?兒子都已經把那對鎮紙給抱在懷裡了!她心中不由暗罵兒子一聲“小叛徒”,隱隱的有種被兒子一步步賣掉的不良感覺。
黎蕭與定國公主大婚的吉日很快就到了,這日的排場當真是大得很,黎蕭從太尉府出發,穿著紅衣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八抬大轎往使館走。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熱鬨,引來京城的百姓一路圍觀。
黎雨初自是參與不到迎親的隊伍裡去的,隻能在太尉府的內宅等著。黃昏時分,喧天的鑼鼓聲隱約傳來,那是黎蕭迎了新娘子回來了,黎淑蕎好玩鬨,穿了男裝帶著暉兒去前院瞧熱鬨。黎雨初便和餘巧思還有黎淑芸坐在一處,吃著瓜子說笑,等著他們來彙報。
等了大約一頓飯的時間,黎淑蕎回來了,笑嘻嘻道“已經送入洞房去了喲!”
黎雨初問她“暉兒呢?”
“被六王爺叫到身邊去了,前麵已經開席了!”
聽說暉兒跟著雲昊天,黎雨初也放心了,便拉著姐妹的手自去參加內宅擺的女眷們的席。
這晚上,黎老太太盛裝出席,笑得滿臉褶子,親孫子大喜,做祖母的自是高興的。秦寶倩就更高興了,自己的兒子當了定國的駙馬,這榮耀足以讓她在其他的官家太太中昂首挺胸。
外麵的熱鬨自是不必提,新房裡卻是一片寂靜,新娘趙朱碧正獨坐神遊。
幼時她憧憬過很多種她成親時的情景,卻是從沒想過會穿著雲國傳統的新娘衣服,戴著鳳冠霞帔出嫁。
她站起身對著銅鏡旋轉了下身體,隻覺得鏡子裡的自己比任何時候都要豔麗,光彩奪目,她很滿意。
平日裡她就喜歡穿紅衣,她的性格也跟這火一般熱情張揚,她覺得雲國這新娘子穿的衣服的顏色是最適合她的了!
外麵的喧鬨聲隱隱傳到屋內來,她想起在外麵敬酒的新婚夫君,忽然又心生羞澀。
母後曾經告訴過她,新婚的第一晚可能會有些痛,她還說男子們大多不知輕重,還很貪婪,女子隻能暫時隱忍,慢慢的就不會痛了,彼此間也會更加親密。
想到此處,她捧住發燙的臉龐,他——都說雲國的男子溫柔,他興許懂得憐香惜玉吧……越想臉越是發燙。
口有點渴,她看見小圓桌上放著糕點和酒水,便走過去倒了杯酒喝了,許是佳釀,那酒如絲綢般在口中一轉,就滑入喉中,帶著微辣的感覺,但卻又口齒留香。
她咂砸嘴,又倒了一杯,可還是覺得沒品夠,接著又倒了一杯……
太尉黎正青位高權重,今日來了許多官場同僚,前廳的宴席擺了幾十桌,內宅女眷也有十幾桌,好不熱鬨。
黎老太太上了年歲,吃了會子酒就起身回慈安院了,黎雨初不耐煩跟那些喜歡說人閒話的官太太們多囉嗦,便借著送祖母的借口跟著也離開了。
將老太太送到慈安院,又陪著她聊了會子天,黎老太太看著成日裡不是吃齋念佛就是吃齋念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但信息很靈通。
握著黎雨初的手,她語重心長道“這些日子,咱們太尉府發生了太多的事,你父親不告訴我這老婆子是怕我受不了這刺激,其實我老婆子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什麼風浪沒見過,還不至於經受不起。
“趙姨娘生的那幾個孩子都是不成器的,現如今也是嫁的嫁,死的死,走的走了,不過他們走了也好,家裡倒是消停了不少。但你三弟這婚事,老婆子我還是知道點的,他不如意是不是?”
黎雨初老實點頭,心裡懷疑這老太太是不是在每個院子裡都安排了奸細。
“但既然已經成親了,還是要好好過才是,不然便是害了兩個人。老婆子我知道,雨初你和蕭兒走得近,得空了你得多開導他些,還有公主那邊,你多照顧著她些。”黎老太太拍著她的手道。
黎雨初笑答“祖母放心就是,我這個當姐姐的怎麼會不管呢?他們剛成親少不得會生份拘束些,想必多相處些日子,我們再從旁撮合,兩人會好的。三弟這人不是那種一根筋的男子。”
黎老太太笑著點頭“有雨初這句話啊,祖母就放心了。現在這家裡,就雨初你最穩重能乾了,祖母喜歡得緊——”她說著咂嘴,臉露不舍神情,“可你終歸是女兒身,而且欽天監也說過,你這命數兩年之內出嫁就是好的,隻怕老婆子我留不了你幾日了……”說著竟還傷感起來。
黎雨初心中一陣柔軟,撒嬌似地拱進她的懷裡去“祖母隻管放心就是,雨初定然能長長久久陪在祖母身邊的。”
黎老太太拍拍她的腦袋笑嗔“你說的是什麼傻話?女大當嫁,若當真所有好人,還是要嫁的,怎麼能長久陪著我這個行將入土的老婆子呢?”
黎雨初心裡感動,也不多說了,隻摟著她一陣親熱。直到瞧見黎老太太有些倦了,她才告辭出來。
往聽雨軒走的時候,想起暉兒來,黎雨初問春水“前麵的宴席還沒散麼,暉兒跟著那家夥要到什麼時候?”
春水笑嘻嘻道“小姐,您陪老太太說話的時候,我到前麵瞧了一眼,嘖嘖嘖,六王爺這是真心把我們小少爺當他的兒子了呀,帶著他到處跟人介紹呢,對小少爺照顧有加!今兒個,小少爺可沒少露臉。”
黎雨初白她一眼“這有什麼好,暉兒還小,早早的暴露鋒芒對他來說沒什麼好處!而且,那家夥是個老狐狸,他這麼做分明就是想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家暉兒是他的兒子了,我想不嫁給他都不行了。”
春水笑答“不看彆的,單看六王爺為了讓小姐嫁給他費的這些心思,便知他對小姐是如何中意了。其實這六王爺雖然不能走,其他的都很好啊,人長得俊雅就不說了,為人也很好,至於京中他不能人道的傳言嘛……”她說著擺擺手,“奴婢覺得未必是真,奴婢以前老家有個親戚也是不能走,人家還跟自己的媳婦生了好幾個孩子呢。”
黎雨初扭頭瞪她一眼,她吐吐舌頭不吱聲了。黎雨初道“走,我們去前麵接暉兒一起回去。”兩人轉了個方向,朝前院而去。
走了會,穿過個垂花門,便能聽見前麵觥籌交錯的聲音了,黎雨初停住腳步對春水道“今日外男多,我不適宜進去,我在這裡等,你去前麵找破風讓他帶著暉兒到後麵來。”
春水應聲去了,黎雨初便等在原地。
男人們在一起喝酒就是熱鬨,要敬酒,要鬨酒,還有醉了就要出洋相胡鬨的,黎雨初就算不到前麵去,從那雜亂的喧鬨聲中也能揣摩出一二來。隻不知黎蕭今日是不是會醉,若他當真醉了,是故意醉的還是被迫灌醉的?
黎雨初思緒亂飛,想黎蕭和趙朱碧今晚可能的情況竟想得入了神,忽然一個低低的哼曲聲在不遠處響起,黎雨初猛然回神,定睛去瞧,看見個人從另外一邊的垂花門穿進來,口中叼著個牙簽,正邊踉踉蹌蹌地走邊哼著小曲。
瞧見是個男子,黎雨初忙往旁邊站了站,給他讓路。
那男子走過來,從她身前經過的時候,歪頭瞧了她一眼,他瞧她,她也就瞧到了他,不由一怔。
這人竟是見過的,正是前幾日他們逛街買禮物的時候,在醉仙樓發生過衝突的那個牢頭。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牢頭竟還有些人脈,能來參加了太尉府公子的婚宴!
黎雨初認出那男子,那男子卻沒認出她來,隻見他湊身上來,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盯著黎雨初瞧“嘖嘖嘖,是嫦娥仙子下凡來了麼?”
他滿身酒氣,往黎雨初跟前靠近一些,便熏得她皺起眉頭來,想必他是醉得厲害了,才沒認出她來,不然應該是沒那膽子再來調戲她一次。
黎雨初後退兩步,冷冷道“這位客人,你喝多了,我是太尉府家的人,前廳從這邊走,請!”說著朝前廳的方向一伸手。
所謂“酒壯慫人膽”,用在這男子身上倒是非常貼切了,他不但不走,還又往前逼近了兩步,笑嘻嘻道“嫦娥仙子,既然老天爺都安排我們倆今日相會,我們怎能辜負這大好月色呢,來來來,跟本大爺親熱親熱,若本大爺高興了,納你為妾就是。”說著竟伸手來抱黎雨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