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也該相看起人家了。”樂嬪若有所思地點頭,“姑娘家的花期就這幾年,夫人可該儘快才是呢。”
趙瑾的笑意淡了下來。
不等她答話,樂嬪便一臉笑容的開口“本宮娘家有個侄子,長相外裡挑一,文韜武略也是樣樣不差,若夫人不嫌棄,咱們倒能結個兩姓之好。”
樂嬪父親是三品武將,名頭好聽,實權卻沒多少,能耐也有限,這些年若非靠著樂嬪和大皇子,他連三品都混不上。
皇長子的外家,聽著名頭好聽,可比之簪纓世家少了三分底蘊,比之朝廷重臣又少了三分實權,隻能算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照一般情形來說,平陽侯的女兒,堂堂侯府千金,這等家世出身連排隊求娶都不夠格,樂嬪倒是好算盤,這是打量裴羨養在農家十三年,篤定她找不著好親事了?
趙瑾淡笑開口“娘娘美意,臣婦心領,隻是正值侯爺孝期,臣婦與女兒傷心猶不及,實在沒心思考慮這等事。”
當眾被拒絕,樂嬪的笑容也落了些“夫人此言有理,隻是卻誤會本宮意思,孝期當前,自然沒有一定要大姑娘現下就嫁的道理,通個氣罷了,夫人卻有些草木皆兵了,侯府本就耽誤了大姑娘多年,再耽擱三年,隻怕親事更要艱難幾分了。”
聞言,趙瑾笑意不變,眼神卻冷了下來。
“沒了好親事隻是運道問題,可若失了孝道,那便是品性不端了。”淑妃依舊一副笑盈盈的模樣,隻是說出的話卻帶足了刺,“再者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樂嬪眼中的好親事,卻未必是好呢。”
樂嬪反唇相譏“淑妃娘娘倒是懂孝道,可插手旁人私事,失了禮數也未可知。”
“本宮與平陽侯夫人一見如故,她的女兒自也是本宮的女兒,她不在‘旁人’之列,又何來插手一說?”淑妃不以為意的撥著指甲,“攛掇人家小姑娘孝期議親,樂嬪才是好教養呢。”
樂嬪毫不認輸,立時又刺了回去。
趙瑾依然保持笑意,聽著她們你來我往。
後宮就這點好,再清的水都能輕鬆給你攪渾了。
本該是她的戰場,卻輪不著她費一點力,連動嘴都多餘。
淑妃與樂嬪交鋒,她們身後的狗腿子自然不可能歇著,林婕妤和齊美人順利加入群聊,還有個德妃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在兩方挑撥得起勁,等這幾人歇戰,已經是一刻鐘之後的事了。
樂嬪臉上那點微薄的笑意也終於掛不住,漸漸沉了下來。
趙瑾眼觀鼻鼻觀心,權當沒自己事。
隻是心裡對裴羨的親事又慎重了幾分。
對某些人來說,如今的裴羨倒真算得上是個香餑餑了。
裴歡顏身份未暴露時不見他們上門求娶,反倒能看上自幼長在農家的裴羨,無非是明白前者高攀不上,而落難千金卻叫他們有了癩蛤蟆的妄想,覺得自己能行了。
皇後一臉笑容的看完了整場戲,見著沒人挑事了,才開口道“此番的確是樂嬪不對,平陽侯屍骨未寒,更是為國戰死,你卻叫他的女兒孝期議親,此舉實在不妥,也有違皇上以孝治國之道,便罰你抄孝經百遍,你可有異議?”
聞言,淑妃得意的看了樂嬪一眼。
樂嬪臉色難看,但還是低頭認錯“臣妾知錯,不敢有違娘娘懲戒。”
趙瑾眼眸低垂,八風不動。
倒是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裴羨對她之前“後宮不敢造次”的話有了更深層的體會。
開口既定論,樂嬪臉色鐵青卻不敢有絲毫違逆,可見對皇後忌憚很深。
裴羨垂下眼眸。
正在殿內寂靜之時,內監那獨特而有標誌性的尖利嗓音響起“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