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鵲忙屈身應下。
“可父親您的身子……”趙二哥遲疑開口。
驟然被如此打擊,趙老爺的精氣神都像是被抽走了一半,連走路都顫顫巍巍的需要人扶著。
“我無礙,總要去送送瑜姐兒……見她最後一麵的……”
“父親……”趙二哥眼眶也紅了,“大妹是為子女甘願赴死,而非被人力所害,您……您想開些,人死不能複生啊。”
趙老爺沉默半晌,才聲音沙啞地開口“世事無常,白發人送黑發人並不罕見,尤其是在京城,在這名利場上沉浮之人,我是有準備的,隻是……”他扯了扯唇,似悲似喜,“我原以為以你如此冷硬方正的臭脾氣,說不定哪日就被惦記上除了命,叫我老年喪子,未想……未想你穩得住,卻是……”
卻是他最放心的一個先走了。
趙二哥歎了口氣“持身清正,上天總看得到,也總能降下福報庇佑。”
聞言,趙瑾偏頭看了他一眼。
趙二哥大概率是不知道趙瑜私底下做的那些事的,所以方才這話應是為解釋自己為何能活得好好的。
隻是無形中內涵了誰罷了。
而趙老爺被他一提醒,果然也想起了趙瑜曾乾下的虧心事。
一時之間,他隻能歎氣再歎氣,甚至有些承認趙二哥之言有理。
若趙瑜不先起害人之心,她如今依然能安安穩穩過日子,而不是鬨得個身敗名裂、自縊身亡的下場。
想到這裡,他看向趙瑾“你可知昨日安遠伯府那樁事,究竟是誰的手筆?”
趙瑾也沒瞞他,直接道“駱恬意欲算計孝純縣主下嫁安遠伯世子,卻被孝純縣主將計就計,反設計了駱思源。”
她沒提及裴羨也在駱恬目標之內。
不是為她趙瑜母女保全顏麵和血脈親緣,而是顧忌趙老爺的身體。
驟然失女他已經大受打擊,若此時再得知自己一個外孫女算計著毀了另一個外孫女,再是鐵打的身子也要倒下去。
當然她也不準備一直瞞著,畢竟後頭她還要收拾駱恬兄妹,隻是先等趙老爺熬過這一坎兒再說實話不遲。
而她也沒猜錯,隻是得知這點東西,趙老爺就已經有些喘不上氣來了“孝純縣主……又是孝純縣主,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枉她白活四十年,竟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上趕著作死……還做出毀人清白這等喪良心的事,作孽……真是作孽啊……”
趙老爺急急喘著氣,嘴裡連道作孽。
趙二哥急得直給他順氣“父親,小妹說的是駱恬算計,不是大妹,大妹不是這樣狠毒的人,您的女兒沒教錯,是她自己將自己女兒教歪了!”
趙老爺聽到這話喘得更厲害了,好半晌才緩過來,怒聲開口“若非她縱容放任,恬姐兒如何敢如此算計?!昨日之事,她豈會半分都不知情?!”
難為他傷心憤怒至此,還能看得通透明白。
趙二哥被他問住,隻能避開這個話題小心翼翼地安慰著。
“不過大妹與孝純縣主的糾葛不止這一回麼?”趙二嫂輕聲問趙瑾。
趙瑾點頭“上回駱恬於承恩公府落水一事,本是她母女二人算計蔣二姑娘下嫁,但卻被孝純縣主反算計,叫駱恬與安遠伯世子有了肌膚之親。”
趙二嫂詫異一瞬,轉而便想通了個中關竅。
她歎了口氣“順其自然,強求不得,她這又是何必。”
“貪心不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