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開自己那些沉重複雜的心思,隻聽憑本能,去吻鬱辭,讓他小聲叫自己的名字,被欺負到哭也不會反抗。
可他沒有。
他克製地坐在鬱辭床邊,還保持著君子的距離。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注意過你?”喬鶴行很慢地問道。
他知道鬱辭已經困了,明天醒過來就會忘記今晚的一切,所以他才能無所顧忌地說出口。“他知道的。”喬鶴行說道。
他知道掛在他公寓門把手上的感冒藥是鬱辭送的。
他知道那束沒有落款的洋桔梗,是鬱辭擺在窗台上的。
他還知道那總是躲在人群中,卻偷偷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到底屬於誰。
鬱辭總是在他的生活裡肆無忌憚的出現,卻還自以為躲藏得很好。
太笨了,卻也太溫柔了。
喬鶴行的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輕輕摁上了鬱辭的嘴唇,像是要借此平息自己心頭燒起的熱度。
鬱辭的嘴唇是柔軟的,花一樣的粉色,喬鶴行的手指輕輕摁下去,他的嘴唇就也微微凹陷。
而鬱辭輕輕哼了一聲。
他微微地張開了嘴唇,含住了喬鶴行的指尖。
這完全是無意識的一個舉動,鬱辭再沒了下一步動作。
可喬鶴行感覺到他那一點指尖,被鬱辭的舌頭卷住了。
溫熱的,潮濕的。
被鬱辭的嘴唇包裹著。
喬鶴行沒有動,但他覺得這個沒開燈的房間太熱了,如今已經是五月份了,春天的尾巴了,空氣裡隱隱有了夏日的前兆。
“鬱辭……”喬鶴行叫了鬱辭一聲。
他其實想問鬱辭,你真的醉了嗎?
可是鬱辭無辜地看著他,他已經很困了,眼睛裡霧氣蒙蒙的,他眨巴眼睛看了喬鶴行一會兒,就支撐不住地閉上了。
而他的舌尖偏偏從喬鶴行的指腹上滑過了一下,像一條嫵媚靈巧的蛇,在喬鶴行的指尖盤旋。
喬鶴行又看了鬱辭一會兒,才把手從他嘴唇上移開了。
他側頭往外看了一眼,窗簾緊緊地拉著,可是外麵的燈光與月光隱約有一點模糊的影子,順著窗簾的縫隙透進來,落在地上。
今天本該是月朗風清的一個夜晚,不適合喧囂與吵鬨。
可喬鶴行凝視著鬱辭的眼神,幽深得可怕。
等喬鶴行離開房間的時候,鬱辭已經完全陷入了熟睡,深栗色的頭發散落在枕頭上,露出一隻白皙小巧的耳朵,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裡。
喬鶴行站在門邊,又看了他一眼,然後才把門關上。
他去廚房裡拿了一聽冰凍的啤酒,他今天喝的酒其實遠比鬱辭要多,但是他一點也沒有醉。
然而酒精似乎還是流淌在了他的身體裡,有一種燒灼感淌在血液裡,讓他百般動搖,讓他的心臟不受控製地跳躍起來。
鬱辭……
喬鶴行喝了一口啤酒,冰冷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往下,而這個名字一直在他腦海裡盤旋。
他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一個溫柔的好人。
更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
他貪婪而難以滿足,需要反複地確認,索取很多的愛與包容,才會學會去愛人。
喬鶴行捏了一下手上的啤酒罐子,鋁製的罐子輕易變形,在安靜的客廳裡發出脆弱的聲音。
他心裡有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像是荒原上掉落了一粒火種,也許終將催生起燎原之火。
從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該去製止。
但從情感上——
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