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紛紛和喬鶴行鬱辭打招呼。
錢子佟清點了一下人數,全到齊了,他就仿佛一個儘忠職守的導遊,吆喝大家上車。
喬鶴行是最後一個上車的,笑話他道,“你再配個小紅帽,就能去旅遊公司應聘了。”
錢子佟白他一眼,陰陽怪氣道,“官人好沒良心,奴家這麼辛苦都是為誰。”
但他說完,又拱了拱喬鶴行,“我說真的,你要是不趁著這次旅行把人拿下,你都對不起兄弟為你豁出去辦的事。”
喬鶴行納悶地看他,問,“你有什麼豁出去的?”
錢子佟惆悵地看了一眼藍天白雲,又看看自己好不容易追到的女朋友,石倩林還對著他笑了一笑,笑得他心都酥了。
錢子佟沉痛地看著喬鶴行,“等你泡鬱沉言兒子的事情暴露了,鬱沉言發現了,你是主犯,我是從犯。到時候我還不得被一起切吧切吧扔海裡。”
想到這事他就愁。
喬鶴行輕笑了一聲,他往前看了看,鬱辭已經在座位上坐好了,抱著自己的小書包就等他過去。
鬱辭身邊的窗簾沒有放下來,早晨的陽光灑在他臉上,小巧的耳朵在陽光下近乎透明。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藍色的襯衣,肌膚細瓷一樣白皙,漂亮得像中世紀畫家筆下的美貌少年。
喬鶴行拍了一下錢子佟的肩膀,“放心,真被發現了,我給你頂著。”
他說完這句話,就往車廂裡走去,坐到了鬱辭身邊。
車子慢慢地開始啟動了,往他們兩百公裡以外的海邊小鎮駛去。
七月的陽光已經變得滾燙,即使拉下車上的窗簾,依舊有一兩絲灼熱的光從縫隙底下透進來。
照在了喬鶴行和鬱辭並排放著的手上。
一開始還保持著幾厘米的距離,隻是親近,卻不親密。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兩個人的手指就輕輕碰到了一起,都是修長白皙的手,指尖相對。
而後喬鶴行握住了鬱辭的手。
鬱辭本來是看著窗子方向的,雖然那兒除了窗簾什麼也沒有。
他心虛得不敢看喬鶴行。明明車裡的人都在談笑,沒有人會注意他,可他總還是怕他看著喬鶴行的眼神太過熱烈,泄露出自己的心意。
然而他的手被喬鶴行握住了。
鬱辭有點驚訝地轉過頭,喬鶴行卻直接倒在了他的肩上,很自然地說道,“我有點暈車,借我靠一會兒。”
鬱辭頓時動都不敢動了。
喬鶴行的頭發掃在他脖子裡,上麵一股清新的洗發水的味道,是小蒼蘭的味道,和鬱辭用的是同一款。
“你靠著有好一點嗎?”鬱辭擔心地問道,“如果還不舒服,我這裡有暈車藥。”
喬鶴行在鬱辭看不見的地方,嘴角輕輕勾了勾,他從小到大就沒暈過車。
“好多了,不用吃藥。可能是剛剛的路段有點不好。”喬鶴行麵不改色地回答道,卻愣是沒從鬱辭身上起來。
鬱辭也不趕他。
反而從包裡翻出一個放著冰袋的小盒子,從裡麵一顆酸溜溜的冰鎮梅子,送到喬鶴行嘴邊,“你吃點冰的會不會好一點。”
那梅子抵著喬鶴行的嘴唇,絲絲縷縷的涼意彌漫在唇齒間。
喬鶴行怔了一下,張開嘴,把那顆梅子含進去了,也含住了一點鬱辭的指尖。
梅子是酸的,冷的。
而鬱辭的手指是溫熱的,也是甜的。
鬱辭唰得縮回了手,他耳朵情不自禁熱了一下,又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
車已經行駛上了高速公路,外頭的氣溫越來越高了。
本來熱鬨的車廂逐漸變得安靜下來,剛剛還談天說地的一群人都慢慢有了困意,接二連三地睡著了,錢子佟還特地給女朋友蓋了個小毯子。
唯獨鬱辭和喬鶴行醒著。
喬鶴行已經不再靠在鬱辭肩上了。
他們兩個一人塞著一隻耳機,一起聽歌。
而他們的手還拉在一起,誰也沒有鬆開,就好像本該如此。
手機裡放著的是他們在喬鶴行生日那天,一起看的老電影的片尾曲。
溫柔沙啞的女聲唱道,“若能與你執手,誰又怕天地無常。”
鬱辭微微地闔上眼,窗簾後投來的熱度讓他也有些昏昏欲睡,可他舍不得睡。
他知道他當不了與喬鶴行執手一生的那個人,可他和喬鶴行隻剩下這麼一個暑假的好時光了。
一旦開學,他搬出平山路,他們就又是橋歸橋,路歸路。
他自私地,貪婪地在心裡請求。
他希望在海邊的這個星期可以無限地長下去。
載著他和喬鶴行的這輛大巴,可以一直都在路上,永遠沒有停站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