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界!
鬱辭被喬鶴行摟在懷裡,渾身僵硬得像一隻炸了毛的貓。雖然背對著鬱沉言,但是他幾乎可以想到鬱沉言臉上的表情。
喬鶴行安撫一樣拍了拍鬱辭的肩。
鬱辭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輩子不要轉過去麵對鬱沉言和商鳴,可他又不能不麵對。
他抓了一下喬鶴行的袖子,力氣大到昂貴的麵料在他手中擠壓變形。
從他決定和喬鶴行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隻是沒想到來得如此倉促而慌亂。
鬱辭慢慢地轉過了身,隔著花影重疊的欄杆,他看著鬱沉言和商鳴。今天月色這麼好,空氣中還有沒有散去的桂花香味,他的臉色卻蒼白如紙。
“爸爸,”他慢吞吞地,輕輕地叫了一聲,“商叔叔。”
喬鶴行的手在他身後環住他,像是怕他難受,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背脊。
但鬱辭隻是眼巴巴地看著鬱沉言,他的眼睛這麼清澈明亮,浸潤在月光裡,像含著一汪水。
他隻是這麼瞧著鬱沉言,鬱沉言幾乎就要立刻心軟。
商鳴也察覺到了,不動聲色地看了鬱沉言一眼。
外人隻知道鬱沉言手段狠辣,鮮少露出溫柔的模樣,當年為了坐穩鬱家當家的位置,切瓜一樣把自己的叔伯們剁了個乾淨。可是在他身邊的商鳴卻一清二楚,鬱沉言對於自己親近的人向來心軟。而鬱辭從被抱進鬱家的那一刻起,就是鬱沉言的心頭肉。
商鳴不由捏了一下鬱沉言的手指,讓他冷靜。
鬱沉言把視線移到了喬鶴行的臉上,他從來沒覺得喬鶴行的臉這麼可惡過。
“晚宴結束了,我們該回家了,阿辭。”鬱沉言臉上看不出喜怒,他對著鬱辭招了下手,好像真的隻是在喊鬱辭回家。
鬱辭看了喬鶴行一眼,準備從他懷裡脫離出去,可是喬鶴行卻抓住了他。
“鬱先生,”喬鶴行從頭到尾都很冷靜,他那雙涼薄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波瀾不驚,其實想來也是,他剛剛在喬家的血腥爭鬥中流放了自己兩個兄長,又怎麼會麵對這樣一個場麵就驚慌失措,“我和鬱辭還有幾句話想說,希望能再占用您幾分鐘。”
鬱沉言不由抬了下眉,他和喬鶴行對視了半刻,兩個人都沒什麼表情,神色卻又出奇的相似。
鬱沉言心裡想了些什麼,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是幾秒後,他淡淡說道,“給你兩分鐘。”
然後就帶著商鳴離開了庭院,去了彆院外頭。
一離開庭院,月光似乎更明亮了,鋪天蓋地地灑在地上,像是隻嫌天地不夠明亮。
“養孩子可真煩。”鬱沉言低頭看著地,悶悶說了一句。
聽出他話裡的情緒,商鳴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但他緊接著又聽見鬱沉言低低罵了一聲,“還好他老子我有錢有勢。”
鬱辭不明白喬鶴行留住他是要說什麼。
他一心惦記著外頭的鬱沉言,眼神都頻頻往外飄。
可是喬鶴行卻帶著一點強硬地摁住了鬱辭的肩膀,要他看著他。
喬鶴行的手勁有點大,鬱辭不由有些吃痛,皺了皺眉頭。
可是隨即他就聽見喬鶴行問他,“你會和我分手嗎?”
鬱辭驚訝地抬起頭,不明白喬鶴行的意思。
“如果鬱沉言逼你和我分手,你會答應嗎?”喬鶴行又問道,他的聲音還是很平靜,可是眼睛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透著一點藏在深處的動搖和迫切,“你會不會選擇你爸爸,而放棄我。”
他死死地盯著鬱辭。
他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冷靜,他太清楚鬱辭是多在乎鬱沉言的了,他也會害怕,如果鬱沉言鐵了心要拆開他和鬱辭,鬱辭會不會妥協。
鬱辭卻沉默了,他看著喬鶴行,像是在想些什麼。
喬鶴行心裡那一點動搖在這短暫的沉默裡被無限擴大,他摁著鬱辭的手忍不住更用力了一點,心裡像是有個尖刻的聲音在說,你算什麼?人家才是兩父子,是一家人,你又憑什麼要他選擇你?
喬鶴行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剛想說些什麼。
鬱辭卻搶先一步,吻上了喬鶴行的嘴唇。
一個甜蜜的,堪稱是清純的吻,隻是兩片嘴唇貼了一貼。
鬱辭還很快就鬆開了,但他摟住了喬鶴行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不會的。”
“我不會離開你的。”鬱辭說道。
“我喜歡你啊。”他又喃喃地說了一句,極輕,像是從唇齒間偷偷溜出來。
喬鶴行緊繃的肩膀放鬆了下來,他的額頭和鬱辭的額頭輕輕碰在一起,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鬆開鬱辭。
“走吧,我得送賓客離開了。”喬鶴行說道。
前來參加宴會的賓客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鬱沉言他們是最後走的。
在分彆的時候,喬鶴行還是那副得體禮貌的樣子,對鬱沉言說道,“明天我希望能去鬱宅拜訪,不知道您是否有空?”
鬱沉言瞥了他一眼,“恭候大駕。”
然後他就和商鳴帶著鬱辭離開了,坐上了鬱家的車,逐漸離開了喬鶴行的視線。
喬鶴行目送著他們遠去,眼神晦暗不明。
“你是真的非要鬱家那個孩子不可嗎?”喬禮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喬鶴行身邊,他慢吞吞瞥了喬鶴行一眼,“鬱沉言可不會喜歡你和我這樣的人。他把那個寶貝兒子看得和眼珠子一樣,寧可選個心思簡單家世平凡的人,也不會要一個心思深沉的世家子。”
“我和你這樣的人?”這句話觸動到了喬鶴行,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眼底卻含著譏誚,在喬浚和喬衡被流放後,他和父親的關係稍微緩和,卻還是一般,“我和你從來不是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