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汝清看見許呈的睫毛眨動了一下,大概是因為陽光照在臉上不舒服。
他伸出手,把許呈那邊的遮陽板放了下來。
紅燈隻剩下十幾秒了。
這十幾秒裡,方汝清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許呈的身上。
這是下午的兩點二十三,他開著車,帶著自己心愛的男孩,去給他的姐姐買生日禮物。
到了目的地,方汝清又讓許呈睡了會兒,才把他推醒。
許呈剛醒過來,腦子還糊裡糊塗的,猝不及防地看見方汝清的臉,還問了句,“帥哥你誰啊?”
等方汝清的臉黑了半截,許呈才清醒過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笑道,“我都睡糊塗了。”
方汝清懶得理他,鎖好車門就先往樓上走了,許呈從後麵追上來,也不鬨了,小孩子一樣揪著方汝清的衣服角。
方汝清回頭看他一眼,他就像和大人出來玩的小孩子一樣拎著方汝清的衣服角晃了晃,十分幼稚,但又十分可愛。
方汝清沒忍住,笑了出來。
等到了珠寶店裡,許呈就徹底蒙圈了。
導購小姐看得出來這兩個大男孩的消費實力不低,笑意盈盈地拿出了一托盤的首飾讓他挑選,每一個都珠光璀璨,有玫瑰金的,也有鉑金的,有帶鑽石的,也有鑲著珍珠的,看得許呈頭暈眼花。
“女人怎麼能有這麼多首飾,”許呈苦著臉說道,“我媽那珠寶櫃子裡也是,年年有新品,但是我看著根本差不多。”
他寄托於希望於方汝清,滿是期待地看著他,問道,“你肯定知道你姐喜歡什麼樣式吧?”
但方汝清過來看了看那一托盤形式各異的手鏈項鏈,誠實地搖了搖頭。
他和寧窈關係再好,也實在看不懂這些複雜的珠寶首飾。
兩個大男生麵對著珠寶櫃台,一時間都非常沉默。
最後還是導購小姐幫他們選了一個,聽到是送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孩子,她就推薦了一個玫瑰金的手鏈,上麵有星辰日月,精巧也好看。
在等導購小姐包裝的時間裡,許呈無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思考要不要給他媽也買一個。
然而他一回頭,突然發現方汝清左耳朵上戴著個什麼。
他又仔細看了兩眼,隻見珠寶店明亮的燈光下,方汝清的左耳上分明是個黑色的耳釘,方形的,很小一枚,邊上包著一圈銀色的邊,挺低調,但也挺好看。
剛剛在路上,許呈一直走在方汝清的右邊,所以也沒看見。
他不由好奇起來,拉著方汝清的手,把他拖過來幾步。
方汝清正想問他乾嘛,許呈就突然上手捏住了他的耳朵。
他頓時渾身都僵了一僵。
許呈的手指摸著他的耳垂,分明不是什麼曖昧的動作,他卻覺得血液流速都加快了。
“你這個耳釘,和我有的一對好像啊?”
他聽見許呈嘀咕道。
許呈鬆開了方汝清的耳垂,也鬆開了方汝清的手。
他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沒有任何彆的想法,隻是樂嗬嗬地說道,“我媽以前迷韓星,在我十六歲的時候非要送我一對耳釘,說什麼歐巴同款,訂做的,還挺貴。但是其中一個被我弄丟了,隻剩下一個在家裡,還被我媽說了一頓。”
許呈摸了下自己的耳朵,那上麵空空如也,“我的那個沒帶出來,不然咱倆看著就像情侶同款了。”
方汝清看著許呈那張傻乎乎的臉,一時間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是又過了好一會兒,方汝清看著那燈光下幾乎耀眼的珠寶櫃台,淡淡說了句,“我這個耳釘,是我初戀送我的。”
許呈“啊?”了一聲,“就你那個跟你待了一星期就跑了的初戀啊?”
“嗯。”
方汝清摸了下自己的耳朵,他還記得那天,那個男孩墊著腳,把自己的耳釘戴到了他的耳朵上。那是冬天,那個男孩呼出的熱氣撲在他的嘴唇上,兩個人靠得這麼近,稍微湊近一點,就能有一個水到渠成的吻。
“他說我戴了他的耳釘,就不能跑了。”方汝清的眼神說不出是懷念還是落寞,“可是最後我沒跑,他卻跑了。”
許呈說不出話了,他看著方汝清的眼神,心想方汝清這是對那個人渣初戀餘情未了啊?不然怎麼會到現在還留著這個耳釘?
他心裡不由奇怪起來,那初戀又渣又沒良心,方汝清居然能過去三年都念念不忘,帥哥的口味都這麼奇特的嗎?
“你初戀是不是長得特彆好看啊?”許呈從一個顏控的角度去出發理解,他覺得方汝清那個初戀一定美得像個天仙,才能這麼渣還能被人深愛這麼多年。
方汝清的視線落在許呈臉上。
許呈的眼睛是深褐色的,燈光下呈現出琥珀的質感,小狗一樣無辜。還有那雙叭叭叭問話的嘴唇,雖然總是說個不停,形狀卻飽滿紅潤,被吻過以後就更加誘人。
“是很好看。”方汝清說道。
“那也不虧了。”許呈拍了拍方汝清的肩膀,“和好看的人談戀愛就和中彩票一樣,遇到就是賺到。不過我覺得你也很好看啊。”
許呈和方汝清又隨便聊了幾句彆的,他也沒不想總是讓方汝清回憶起從前。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許呈心裡有點淡淡的不舒服。
剛剛方汝清回憶起他的初戀的時候,那眼神裡分明有化不開的溫柔,藏得很深,卻又像是清澈湖水下埋藏的寶石,一眼就能望見。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點不舒服,隻能歸結於替好兄弟鳴不平。
畢竟方汝清這麼一個大帥比,家世好人也好,居然還要被甩,簡直是沒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