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汝清看了許呈一眼,心裡默默給許呈貼了個“傻瓜”的標簽。
“你是來烏檀鎮旅遊的嗎?”許呈已經不害臊地抱著枕頭,趴到方汝清床上來了,放著個電影非讓方汝清跟他一起看,“你來這裡旅遊乾嘛啊,我是隨便上了個車到這裡來的,你旅遊怎麼找這麼個破地方。”
方汝清是不想和許呈說太多的,但是他看了看許呈的還尚顯青澀的臉,嘴裡還咬著一個棒棒糖,臉頰鼓鼓的,眼睛裡帶著笑意地看著他,好像他是什麼值得信賴的人。
方汝清心裡頭突然有了點說不出的感覺。
他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臨走前他父母歇斯底裡的話還在他腦子裡,如今有這麼一個人,明明一點也不了解他,卻天真執拗地拿他當個好人。
方汝清心裡有點說不出的煩躁,甚至有點惱怒,像是要打破點什麼。
他冷冷地看了許呈一眼,“我跟家裡鬨翻了。”
許呈一聽,頓時呆住了,隨即一拍被子,“那咱倆也太有緣了吧。”他好奇地問,“你是為什麼啊?也是家裡管得太嚴嗎?”
方汝清古怪地笑了一下,看著許呈和他之間不到一掌的距離。
他故意稍微湊過去一點,拉近了和許呈之間的距離,盯著許呈的眼睛,吐字清晰地說道,“因為我和家裡出櫃了,他們知道我喜歡男人,接受不了。我們就鬨翻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又退回了安全距離,視線卻停留在許呈的臉上。
此時同性戀婚姻法剛剛通過,社會上卻對同性婚姻還持有大批反對者,很多人根本不能接受。包括他們方家的大部分
人。
他看著許呈那張白皙柔軟的臉,等著他變得臉色煞白,警惕地往後退,甚至可能立馬就想從他房裡搬出去。
連他的親生父母都覺得他惡心,一個陌路人,一個十六歲的,喜歡自己班花的男孩子,估計是更不能接受。
方汝清冷靜地想道。
可是許呈隻是愣了幾秒,隨即歪了歪腦袋,“為這個啊?”他像是不知道該說點啥,但又十分同情方汝清,伸出小爪子拍了拍方汝清的肩膀,故作成熟地說道,“兄弟你也不容易,太慘了。但是這事情吧,就跟我哥那個大魔王一樣……沒辦法選的。我不能選擇誰當我哥,你也不能選自己喜歡誰麼。”
方汝清這下子是真的有點啞然了。
他看著許呈,眉頭微微皺起,“你不覺得……”他斟酌了一下用詞,“難以接受嗎?”
許呈搖了搖頭,“不覺得啊,喜歡男的還喜歡女的嘛,我懂的,天生的。”
“你不覺得奇怪和惡心嗎?”方汝清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
許呈撓了下腦袋,像是很費解地看著方汝清,“這位朋友,也許明天就山崩海嘯末日降臨了,你看那時候誰還管你喜歡男的女的。也就是吃飽了沒事乾才想這些。袁隆平爺爺就是讓人吃得太飽了。”
他又看了方汝清一眼,“哦,你是不是怕我覺得你要占我便宜啊,放心吧,我沒那麼自戀。你們gay又不是對著誰都下手,sb才以為全天下的基佬都對自己有意思呢。我才不怕。”
許呈說完這話,對自己的發言很是滿意,覺得自己酷斃了,充滿了大佬的風範。
他見方汝清有點怔怔地看著他,心想,肯定是被我帥到了。
方汝清看著許呈,慢慢地,極其淺淡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此時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冬天本就黑得早,可是屋子裡卻明亮溫暖,許呈穿著一件白色毛衣坐在床上,臉上紅撲撲的,嘴唇也紅潤潤的,眼神比星光還要明亮,一笑起來就讓人覺得又乖又純。
他想,許呈有句話說得不太對。
他們gay確實不會對誰都動心。
可許呈偏偏是他會喜歡的那一款。
但是方汝清還不至於因為這麼短短兩天就愛上一個人,隻是覺得這個天真的小少爺還有點意思。
他笑了下,沒再多說什麼。
但過了一會兒,他準備出門訂餐的時候,卻轉過頭問許呈,“你準備吃點什麼?我幫你帶回來吧。”
昨天和今天中午,他都是沒搭理許呈,自己出門的。
許呈已經回到了自己床上,正趴在那裡打遊戲呢,聞言抬起頭,臉上有被硌出來的紅印子,聽見方汝清問他,立馬就有種回了家被人嬌慣的架勢,聲音都軟了一個度,“我要吃昨天那種點心,要一碗小餛飩,還要吃芝士豬排。”
方汝清一秒變臉,並沒有準備慣著他,“豬排沒有,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