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十二月對舒願來說是煎熬。
當大街小巷都洋溢著聖誕的氣氛時,他隻盼夜幕遲點降臨,回家的那趟車開得再快點,然後躲進臥室,閉緊房門,捂住耳朵唯恐惡鬼的聲音穿刺自己的耳膜。
日日如是。
“這周五我去不了了,”顧往站在走廊外,雙手撐著黎詡座位這邊的窗台,“我們被安排了考試。”
周五是聖誕節,“沉溺”每逢節日搞狂歡晚會,通俗地說就是酒水打折,高消費者指定節目,酒吧不虧反賺,而表演者工資則能翻倍。
“大過節的還考試,你們老師還挺能壓榨學生。”黎詡說,“你請假,啟昀請假,咱們集體請假算了。”
“濕精得高興瘋了,”顧往嘖嘖兩聲,“就等著沈律師帶他過節去。”
“宋哥也不賴,”黎詡把玩著手中的簽字筆,“我總覺得他談戀愛了,但是我沒有證據。”
“那就剩你獨自美麗了。”顧往調笑道。
“滾蛋,”黎詡拒不承認,“彆亂詛咒人。”
顧往走後,黎詡湊到舒願身邊,打著商量問“周五放學能彆急著回家麼?”
“不能。”舒願頭也不抬。
有回應等於有商量,黎詡再接再厲“我帶你去玩,聖誕夜外麵很多活動。”
“不去。”舒願不留餘地地回絕。
“……好吧。”黎詡噤了聲。
每次舒願對他冷硬一點的時候,他都會冒出拆開檔案一探究竟的念頭,但想法又屢次被他自己壓了回去。
儘管那份報道也不過是讓他對舒願身上所發生過的事有更深層的了解,但舒願那樣警告過,哪怕他看沒看對方都不會知道,他都不想做為難舒願的事。
周五當天,愛過洋節的女生都互相送著小禮物,巧克力啊紙鶴糖什麼的,整個教室都仿佛充斥著糖果的甜味。
文娛委員童然在過道間來回穿梭,給每個人都派了兩顆麋鹿包裝的軟糖,派到舒願時,他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對方已經晃到了隔壁的組。
黎詡桌上也有糖,但黎詡人不見了,桌底下的籃球也不在,估計是趁著自習課跑樓下打籃球去了。
舒願摸了摸兜,一把拽過了黎詡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這季節,風刮到臉上都是生疼的,黎詡打完籃球用冷水洗了把臉,回教室的路上差點被吹成了麵癱。
班裡的人都走光了,臨走的人沒關門窗,風卷進來,室內和室外沒什麼溫差可言。
黎詡擱下籃球,揚起外套裹到身上,把拉鏈扯到最頂,兩手抓住連衣帽往腦袋上一兜——
“我去……”從帽子裡掉出來的散裝糖果嘩啦啦撒了他一身,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地上,有幾顆還鑽進了他的衣領裡。
黎詡費了半天工夫才撿完扔進背包,正暗忖著誰給了這麼大的驚嚇,一揣兜,左右手又分彆抓了滿滿當當的糖。
晚上回家早,黎文徴還沒下班,姚以蕾則坐在沙發上讓吳阿姨教她織圍巾。黎詡目不斜視,走到旋梯旁又停住腳步,伸著脖子朝廚房喊“田嬸,待會兒麻煩把飯送到我房間。”
“不一起吃嗎?”姚以蕾抬頭,“我做了蜂蜜蛋糕呢,等會兒下來嘗嘗吧。”
黎詡眉目森寒地掃了她一眼,轉身便上了樓。他的好心情並沒有被姚以蕾攪亂,倒著背包將裡麵的糖果抖出來時還情不自禁地笑彎了嘴角。
他把陽台的兩個小家夥抱進來,臥室開著暖氣,兩隻小東西舒服得在地毯上打滾,小小酥還躍上桌麵用前爪扒拉那一堆糖果。
小小酥比剛抱到手時長大了很多,也比那時候更活潑,黎詡覺得它性子隨舒願,見麵的第一印象怯弱又怕生,時間長了才會透過他的表麵摸清他從不外露的小調皮。
黎詡撥了舒願的號碼,坐在書桌旁將小小酥抱到自己腿上。
對方很快接了,但不吭聲,黎詡便知道他在等自己開口“糖你送的?”
“嗯。”舒願應道。
黎詡剝開一顆扔進自己嘴裡,亮晶晶的糖紙讓小小酥抓去玩了“隻給我送了?”
“嗯。”舒願還是一樣的語調。
小小酥得了玩具,從黎詡腿上跳了下去。黎詡得空站起來,走到書櫃旁拿起個包裝精致的盒子看了又看“你晚上幾點睡?”
“什麼……”舒願愣住,“平時,還是今晚?”
“今晚。”黎詡說。
“十一點,或者更遲點兒,”舒願抬眼看了看餐桌對麵盯著他打電話的柳綿,“怎麼了?”
“那八點半你下趟樓,”黎詡不容置喙道,“我等你。”
電話掛斷後,柳綿免不得又是一番詢問“是誰的電話?”
“同學。”舒願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