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舒願這一聲終於讓黎詡聽到了嗚咽。
他歎了聲,扔下鼠標“要不就不去了,以後機會多著呢,等高考完我再帶你去,就咱倆,怎麼樣?”
不被人理解時黎詡的安慰便成了依靠,舒願像抓住了任性的資本,吸著鼻子說“就這個暑假去,你教我弄簽證吧。”
也幸好和柳綿的爭執沒有影響接下來兩天的考試,又或許是黎詡和自己在同一個考場起了安定性的作用,舒願這次考試依舊順利。最後一場英語考完,在四周終於得到解放的學生歡騰的歡呼中,他被坐在後兩排的黎詡快步上來從身後抱住,帶點男生之間的玩鬨性質擁著他往前走“解放了。”
“嗯。”舒願卻體會不到黎詡語氣裡的興奮,他趴在走廊護欄上,下巴尖枕著自己的手臂。
“還沒說服你家人嗎?”黎詡放開他,背靠著護欄說,“他們是出於什麼原因不批準你去旅遊?”
“主要是我媽。”舒願隻回答了前麵的問題。
黎詡便明白了,他捏捏舒願的後頸“我會保護你的。”
出發的日子定在了七月中下旬,一行人浩浩蕩蕩集中在了機場,顧往和任撩是最後到的,兩人拉著行李箱跑過來,顧往氣還沒喘勻就指著任撩撇清責任“他!他賴床!”
“怪我,怪我,”任撩撫著顧往的背給他順氣,“歇歇,彆說了。”
一行人裡隻有阿一和喬綺兩個是女生,倆人挽著手,瞅見什麼都舉起手機拍一通,最後更是把鏡頭懟向了隊友。
“舒願,笑笑啊。”喬綺的手機鏡頭掃向了舒願這邊,他不自然地彆過頭,朝黎詡身邊貼近了一點。
喬綺是所有人當中最了解他過去的,他做不到在對方麵前裝得像沒事人一樣,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害怕她不經意地把那些被塵封的往事翻出來,引起其他人或憐憫或瞧不起的目光。
舒願低下頭,摸出手機給柳綿發短信“媽,我快登機了。”
是舒紹空幫忙說服柳綿的,直到今天出發前才開口跟他說話的母親默默地幫他檢查了一遍行李箱,又往他的卡裡打了幾千塊“登機前和下了機記得給家裡發個短信。”
“登機了。”黎詡捏捏舒願的肩膀。
韓啟昀統一訂的下午一點的航班,大家都補足了眠過來的,倒也不覺得困,拍照的拍照,嘮嗑的嘮嗑,隻有舒願趴在窗邊,看著眼底下一望無際的雲海發呆。
“困嗎?”黎詡抓過舒願的手握著,“困就睡一會,到了叫你。”
舒願搖頭,轉過臉來指著外麵的雲景對黎詡說“雲朵好軟。”
“之前沒看過嗎?”黎詡問,他記得舒願是參加過國際拉丁舞大賽的,沒道理沒坐過飛機。
舒願又轉頭去看“我隻坐過晚上的航班,當時沒那麼厚那麼白的雲層。”
“那我下次給你造個雲朵床,讓你躺上麵睡覺,”黎詡在舒願的手心撓了撓,“你可以安心地浮在軟綿綿的雲層上,幻想月亮星星和太陽在你身上輪流爬過。”
“什麼什麼床?”任撩扒著他們的椅背問,“什麼身上爬過?”
舒願騰地紅了臉,黎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任撩“你是不是睡飽了沒事乾?”
“這不是閒著沒事乾跟你們聊天麼,”任撩拍開顧往抽他屁股的手,“喂,你們倆衝進重點班沒?”
黎詡笑嗬嗬的“說出來怕你嫉妒。”
“靠,我嫉妒個屁,”任撩說,“我和往往都被c大同一專業錄取了,該嫉妒的是你。”
“行行,知道你倆厲害,”黎詡拍拍任撩的臉,“快坐好,你伴兒瞪你了。”
後半段路程舒願開始有了倦意,黎詡拿出u型枕給他箍到脖子上,然後重新覆上了他的手背。
何其有幸,他一直認為他能帶著叛逆心理當個徹頭徹尾的學習廢物,舒願的出現逆轉了他的思想,讓他醒悟自己也有該爭取的東西。
他追逐著舒願的腳步,履行著要和他一同進步的承諾,遵守著高三要坐進重點班的約定,在這次的期末排名裡堪堪攀上了重點班的船尾。
喜歡的人被自己握在手裡是說不出的踏實感,無異於國王手握寶貴的權杖。舒願在他身邊發出綿長又輕淺的呼吸聲,他貪婪地用自己的目光描摹著對方被陽光鍍上金邊的臉龐。
再等等我吧,他想。